對一個燒了一晚上才醒來的病患來說;沈珏的食慾未免太好了些。
“不過就兩頓沒吃;就餓成這樣?”沈瑞隨口問道。
沈珏順嘴回道:“哪裡是兩頓?從昨天早上算起來;四頓了”
等他說完;察覺出不對來;忙心虛地看了看沈瑞。
沈瑞冷冷地看著他;沈珏撂下粥碗;強笑道:“昨早惦記著中午好吃的;沒有食慾;就沒吃。”
沈瑞也不理他;直接板著臉問旁邊侍立的春鸚道:“三哥這些日子經常不吃飯?”
春鸚瞥了沈珏一眼;有些遲疑。
“難道不是你服侍的?”沈瑞口氣不善:“要不我喚了旁人問?”
春鸚哆嗦了一下;小聲道:“全不吃的時候倒是不多不過飯量減半的時候不少……”
“不多是幾次?不少有多久了?”沈瑞追問道。
春鸚想了想;道:“有三、四回;有大半月了……”
“他不懂事;你們還不懂事?他不正經吃飯;你們就這樣看著?”沈瑞怒道。
春鸚辯無可辯;立時低頭跪了。
春鶴原站在外間;倒是個實在性子;並不肯躲出去;聽到沈瑞在裡屋火;進來挨著春鸚跪了;小聲道:“二哥;婢子們見三哥吃飯不香也著急;可是不知同誰說去……”
沈珏訕笑道:“這冬日天短;別人家都是兩頓飯;只有咱們家從松江的舊習三頓;我整日裡坐著讀書不克化;多吃少吃點又有什麼?二哥別怪她們兩個;她們兩個沒少囉嗦;為了幾口飯磨著我耳根子不得清淨。”
這些日子;眼瞅著沈珏清減;沈瑞只當是他讀書辛苦的緣故;沒想到還有不吃飯這回事。
這兩個婢子說的清楚;是沒地方說去。
沈珏是二房嗣子;他的起居本當是喬氏這嗣母過問。有喬氏在;徐氏就不能插手。可喬氏冷心冷肺;除了昨晚的“教導”;這些日子對沈珏都是不聞不問。
沈瑞覺得胸口憋著火。
同樣是沈家嗣子;要是他一頓少吃了;徐氏都會打人來問;沈珏這裡大半月飢一頓、飽一頓;可除了貼身侍婢;竟無人知曉。
偏上他又是能裝的;每次同自己用飯時都不顯。沈瑞自己要去上學;不能整日在家裡;兄弟兩個同桌的次數也屈指可數;竟然這麼久也不知此事;
只當沈珏是因想南邊親人精神不濟;可沒想到他這樣糟蹋自己。
怪不得越來越瘦;氣色越來越晦暗;跪了一個時辰;就能昏厥不起。
沈瑞看著沈珏;真是有些不知說什麼好了。
沈珏也沒了胃口;見春鸚、春鶴還跪著;忙道:“這麼沒眼色?還不撤了飯桌下去?”
春鸚、春鶴兩人聞言;看了沈瑞一眼;起身抬了炕桌下去。
沈瑞嘆了一口氣;有些不知說什麼了。
不管沈珏怎麼思念松江的親人;這宗法出繼不是兒戲。沈珏既出繼二房為嗣子;想要歸宗也是妄想。就是宗房那邊;為了在族人面前顯示公正;也不會允沈珏歸宗。
可是小二房這樣的嗣父嗣母;也讓人擔心。
沈珏本以為沈瑞要訓丨斥自己;早已準備一肚子認錯的話;沒想到他只是一味沉默;倒是讓沈珏心裡沒底了。
“我之前估計是旅途勞乏敗了胃口;才吃什麼都不香;如今餓了這一回;算是嚐到轆轆;是什麼滋味兒;以後定是三餐按頓吃”沈珏“嘿嘿”兩聲道。
沈瑞抬了眼皮;看了他一眼;道:“你從南昌府出來前;二叔納妾室了麼
沈珏聞言一愣;不知沈瑞沒頭沒尾怎麼想起問這個。
他搖頭道:“倒是有人送婢子;不過二老爺在外方正;全部心思都放在政務上;都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