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很有點淚光,“但他畢竟是我父親,而且還是講信用的。”
無情沉默了一會兒:從他對面那本來飽經世情從容應對的媚麗女子眼裡的淚光中,他分外深刻的體會到:自由的重要。
他不禁反省追忖:自己在下手逮人人獄時,有沒有冤假錯案、——如果是罪不致死的犯人鋃鐺人獄,失卻了自由。那是造了多大的罪孽呀!
“可是,這裡的確是荒僻冷落,向少人跡,”無情道。“你不應該來這種地方。”
——這麼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怎可以一直在這種多是禽獸少見人的荒涼山上過一輩子!
“我也常溜下山去。”綺夢微微地笑了,她的薄唇稍張的時候,像用巧指纖纖摺疊出那些餛飩,餃子皮邊一樣,用兩隻手指輕輕一抹一抿,便摺疊出這般薄薄翹翹的稜形來了。很是慧黠的樣子,“我有五裂神君和獨孤一味,替我看著攤子——何況,這兒還有我一班忠心的好幫手,我不寂寞。”
無情看了看她的班底,心裡也很有點同意:他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是忠心護著他們的主家的。
甚至死心塌地。
“坦白說,這地方我當然不喜歡,但為了我喜歡的自由自主,”綺夢說,目光幽幽如一簾夢,“有的事,你愛卻不能做,有的卻不愛也得做。人也一樣。衣食住行皆如是,比方說,作為女人,我就很不喜歡練武,但沒辦法,要在江湖上混下去,不喜歡也得練,而且要練好它。有時,你還得要靠它活下去。”
無情點點頭,目光往綺夢後面遏巡了一趟,“他們都是你從‘神槍會’帶出來的?”
“是的,”綺夢笑得有點像偷吃了小雞的老狐狸,“爹沒想到我說幹就幹,說走就走。
他不忍心讓我在荒!U野嶺活活嚇死,又不能夠把答允的話收回,更不肯求我不去,只好任由我圈選些幫手,一道兒走。”
她笑眯眯、臉有得色的道,“我選了他們。”
無情很快就知到這些人為何對綺夢一個女子全部甘心抵命的為她效死了:
一個領袖能那麼信任部屬,說起他們的時候還引以為傲的,這些部下不願為她盡力以報才怪呢。
無情向後指了一指,問:“他也是你一手挑選出來的?”
他指的是那駝背大漢。
大漢低吼了一聲,但似乎也往厚裳爛布內縮了一縮。
尤情總是覺得這大漢有點令人發毛。
“鐵拔?他當然是我選的。”綺夢似一點都不嫌棄破爛大漢的髒臭,反而引以為做似的,“他和鐵鏽、鐵據,本來都是‘神槍會’裡的死士、戰士、鬥士,把他選出來跟從我,爹可必在暗底裡心疼呢!”
看來,絝夢還童真未泯,老愛跟她老父撐著幹。
“那你呢?”無情問張切切道:“張大姐兒,卻為什麼要跟絝夢姑娘過來?”
“我當是要跟來。”張切切咧開大嘴,抖了抖身子,“我本來就是她的奶媽。”
她不僅說,還有動作,她一抖動,大家都明白了,也不必。不想,不要再問下去了。
“何……兄呢?”無情這回問的是何文田,但在稱謂問題有點猶豫:她既執意女扮男妝,又何必偏要稱她作小姐,姑娘呢!所以還是以“兄”相稱,“你當然不是她奶媽。”
何文田也答得爽快。
她的回答是一個問題。
“你知道為啥我喜歡扮成男人?”
“不知道。”
——誰知道!
“那是因為我想闖蕩江湖,一個女於,扮成男人,總方便些。”“你想,小姐這下真的闖江湖去了,我還能不去嗎?”
無情再問李青青:“你家小姐帶你出來的時候,你年紀一定很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