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上閉目靜坐
密室內只有透過絹佈散發出來的小燈籠的朦朧燭光,線香頭上騰起的煙霧本來應該直直朝上飄去,卻不知為何只上升了一尺多高後便向鄭培雄這邊平平飄了過來,然後就在他的身體四周緩緩打轉,最後圍著鄭培雄的身子形成了一個煙霧繚繞的圓圈。
大概過了兩刻鐘,鄭培雄彷彿突然驚醒一般,身體猛地一抖,整個人便向前撲倒,可是就在他的上身與地面形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夾角時,忽然停了下來,就好像他的頭部頂住了某種東西或者有根線從後面拉住他一般,就那樣靜止了片刻,緊接著就像是回放慢鏡頭似的,上身又慢慢向後挺直一直到恢復成開始的坐姿,而他的那雙“鬼眼”此刻猛然睜開,白多黑少的怪瞳斜斜地望向半空中某個不存在的點。
又過了一陣,鄭培雄合上雙眼,上身再次前傾,這回沒有任何的停頓直接雙手著地,但是雙腿仍然是盤坐的姿勢,形成了雙手加上兩隻膝蓋四點著地的奇怪模樣,此時他整個人已經離開蒲團,就像一頭怪獸一般趴伏於地,脖頸伸長,腦袋努力抬起,嘴巴一張從喉嚨中發出一陣低低的嘶吼,仿若野獸在攻擊前的低沉喉音,若是對比那座雕像就知道鄭培雄此時正在模仿的就是那個人面瘦身的怪物。
在他出聲的同時頭頂大梁上懸掛的燈籠毫無徵兆地突然熄滅,整個密室中只剩下線香燃燒時一閃一閃的紅色香頭,忽然間又有另外兩點幽光也在黑暗中閃爍起來,冒出熒熒綠光,正是鄭培雄再次睜開的雙瞳。
緊接著就見那兩點綠光在密室中轉起圈來,速度並不快,那是因為鄭培雄用雙手和雙膝在地面行走,就在他轉圈的過程中還不時發出陣陣喉音,彷彿一頭被關在籠中的猛獸正在籠子裡煩躁地打轉。
當線香燃盡那一刻,密室上方的燈籠又忽然亮起,與此同時鄭培雄眼中的兩點綠光也倏地消失不見,與此同時他又恢復成端坐於蒲團之上,雙目緊閉,口中卻像是念念有詞……
片刻後鄭培雄起身離開密室,來到外面的過道,雙手個掐出一個怪異的指訣,就在這條環形的過道上低著頭緩緩踱步,像是在思考中悠閒地散步。
圍著過道走了三圈之後,鄭培雄便再次掀簾進入密室,再次重複剛才的那套過程……
如此迴圈往復了五六次,直到最後那次他身體前傾噴出血霧。
“嗚……,原來你們身邊還有高人啊,不過嘛,你們休想逃得掉!桀桀桀桀……”
說著這話的同時鄭培雄猛然將上身的外衣脫掉,露出了並不算特別強壯的身軀,可是在他的整個背部全是各種醜陋的疤痕,就像是一條條蚯蚓或蛇蟲趴伏在他的背上,盤根錯節,令人觸目驚心。
他的手中拿著一個脫衣服時取出的小瓷瓶,放在眼前皺著眉頭仔細地檢視,可是眼神卻在不停地閃爍,顯得非常猶豫的樣子。
最終他還是將瓷瓶收了起來,眼神也不再閃爍,目光中漸漸透露出一絲陰鷙和狠辣。
……
經過盞茶時間,在無形罡氣和打坐調息的共同作用下,餘一丁也漸漸恢復了疲勞。
他先是從椅子上起身看了看睡在床鋪內側的柳翠,這個妮子平躺在枕頭上,因為她現在已經算是一名修道者,就算躺著也能入定,所以很快她就再次進入了睡夢中。
看著她恬靜的容顏,餘一丁情不自禁地就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龐,結果這個妮子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笑容,又把小臉往他的手心湊了湊。
餘一丁只覺心神一蕩,這些日子基本上全是柳翠在忙前跑後,淨是吃苦受累了,而且明知鍾離雪喜歡自己,她卻絲毫沒有怨言,仍然盡力地照顧鍾離雪,還願意與雪兒成為姐妹,餘一丁只覺得自己的心情忽然間變得複雜起來,那是一種感動中帶著些許愧疚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