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慈道:“那人還是個綠茶婊。”
飛羽道:“明明納妾就完事了。綠茶婊卻裝模作樣,不願自降身份,也喜歡吊著男人,畢竟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歸海生大概也享受這種欲拒還迎的小把戲。兩個人,一個不娶,一個不嫁,個個顯得為你作想,情深義重,你倒成了拈酸吃醋的正房,平白揹負了情義債。”
“因了這情義債,你不能鬧也不能不滿,也許你也曾發作過,畢竟傳聞裡你性烈如火。”
“但一發作,你就成了無理取鬧,成了那個最不講理的人,你發現,丈夫的心會走得更遠。甚至你的女兒,竟也開始向著她。”
“你修正不了別人,就只能修正自己了,小刀子刮皮剮肉,總也能削成別人想要的模樣。”
“你削成了別人想要的模樣,也挽回不了心愛的人步步離開。”
“別說了。”池鳳酈忽然道。
“但是那些冷淡、偏心、擠兌和傷害一直在,那簇簇的心火一直在燃燒,你的功法與眾不同,如果不能去燃燒該燃燒的人,那就只能燒你自己。”
“夜深人靜,聽見自己血液被那焦火燒灼得滋滋作響。”
“沒有辦法,你只能將那火往下壓,腿部經脈日日受著熬煎,你慢慢地,自己廢了自己的腿。”
“別說了!”
“可是經脈可以逆行,烈火可以下引,但是淤積的心緒,如沙礫入囊,不會消弭,只會一日日裹挾著新的痛苦,日漸長大。”
“蚌殼裡的沙礫日久成珠,人心裡的沙礫,日久,成癭。”
“別!說!了!”
池鳳酈的聲音不高,平地裡卻起了一陣狂風,風聲裡整個地面都在震動,四面的廂房門窗沙沙作響,半晌,轟然巨響,廂房的窗戶齊齊掉落,正砸在兩人腳前,砸落的那一瞬,窗扇堅硬的木料,齊齊碎成齏粉。
池鳳酈深紅的衣袖因風鼓起,高高地揚在身後,像一對赤色的鶴,張開了尖利的喙。
漫天木屑被狂卷而起,風中漸漸生了火星,一閃一閃的猩紅像灰霾天裡藏了無數的兇獸,廊下的燈,半枯的葉,滿地的荒草,都漸漸被點燃,空氣裡散發著嗆人的煙氣。
那些火星在空中漸漸融合成團,像無數火流星,呼嘯向兩人逼去。
鐵慈和飛羽都沒動。
兩人原本都站在池鳳酈對面,中間隔著一人的距離,但就在池鳳酈方才爆發那一刻起,兩人便緊緊站在一起,都扣住了對方的手。
不是握,是扣,是那種隨時都可以耍出一個大擒拿將對方甩到自己身後的手勢。
顯然,因為勢均力敵,兩人誰也沒擒拿成功,因此憋成了這彆扭的手勢。
另外,飛羽的腳微微後撤,鐵慈卻沒有動。
以兩人的能力,打不過池鳳酈,逃也沒問題。
鐵慈還能瞬移。
飛羽想拉她走,鐵慈不願。
她要努力一把。
鬼島無鬼,白土神也好,藏屍風俗也好,不過是故意散佈恐懼,好讓人心生畏懼,乖乖交錢。
島上一切的神異,不過是因為這三位絕世高手的出手罷了。
但這鬼島對周圍商船的盤剝,這附近總在需要時出現的海盜,以及歸海這三人行,總讓她覺得沒那麼簡單。
她要知道內情,她還要拆了這三人行,她不要讓自己的國土之上,有人作威作福,凌駕於朝廷和百姓之上,靠吸無辜百姓的血以滿足自己的私慾。
無數火團逼近兩人。
池鳳酈的目光落在兩人那彆扭的交握姿勢上。
下一刻,火團停在半空中,四周幽幽濛濛,只有那一團一團細微的火焰,散發著烈烈的紅光。
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