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珊瑚,都被人敲碎了!
歸海生狂奔上前,左右看看,不僅珊瑚樹碎了,陣列架上的寶石盆景,玉瓶寶鼎,各式珍奇,也少了許多。
急急拉開桌子抽屜看,藏在裡面的銀票也少了大半!
歸海生怒喝一聲,奔出密室門,大喊:“人呢!都給我出來!”
他身邊有幾個伺候的人,都惶然奔出。卻對他的詢問一問三不知。這些人都是從事灑掃等粗活,平日裡歸海生的內室是不許人進入的。至於護衛之流,整座島都是他的人,他武功絕頂,從來不需要這玩意。
此刻問了半天,一無所獲,歸海生滿心焦躁,想了想,自己這密室,只有宣瓊最為熟悉,他的財產都是她一手打理,密室也只對她敞開,當下便一路往宣瓊這裡來。
轉過一道長廊,快要到宣瓊院子時,有兩個婢女從遊廊那頭走過來,邊走邊說話。
歸海生遠遠便聽見“宣夫人,錢財”等字眼,下意識停住腳步,掩在花樹後。
“紅魚,天還沒亮呢,我怎麼看見你匆匆從宣夫人院子那裡出來?”
“今日廚房輪到我當值你怎麼忘了?我方才路過宣夫人院子,看見那邊院子裡忙碌,我探頭看了一眼,覺得好像在整理行李,宣夫人的丫頭拎了好幾個包袱出來,我看見包袱露了一角,裡頭的東西鑲滿寶石!”
“咦,好端端的為什麼收拾行李?”
“不知。我聽那丫頭好像在恭喜她主子,說這回事了,以後也不必沒名沒分地跟著那個老頭子,從此正經做個官太太。”
“這是要嫁人了嗎?但宣夫人和老爺……她不怕老爺以後找她算賬嗎?”
“宣夫人那張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死的都能說成活的,還怕哄不住老爺?再說她要是去做官太太,還怕沒人保護?自己武功又高,咱們老爺能奈她何?”
“你看見宣夫人帶走多少錢財?她不是一向說她不愛名利不喜金銀,就連屋子都雪洞似的十分樸素嗎?”
“這世上哪有真正不愛錢的人?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今兒運走的箱子包裹能裝滿一車,要不然我也不能好奇地偷看一眼啊。”
“那錢不會是老爺給她的吧?”
“誰知道呢?總之還是宣夫人厲害,陪老爺那麼多年,得他庇佑保護,一起賺錢,臨了找到合適的人,帶著豐厚的嫁妝嫁過去,以後有錢有權,人生美滿啊。”
“也是,我說宣夫人怎麼肯一直沒名沒分地跟著老爺,原來打的是這樣的主意。”
兩個婢女身影遠去,歸海生從花樹後走出來。
他方才渾身聚集的風一般的狂怒已經散去,眼底卻生出濃厚的陰鷙之氣,雙手有些神經質地一抓一放,抓放之間,四周空氣噼啪作響,花樹的葉子碎碎地飄落下來。
他自言自語地道:“嫁人麼?難怪那麼費心地攛掇我毀遠洋商船,竟原來是和蕭提督勾搭上了?這是捲了我的錢財,準備去做提督夫人了?”
他盛怒之中,自言自語聲音也很大,鐵慈半掩著身形從遊廊那頭過,她方才勒逼著那兩個侍女說了一套她編的話,此刻將兩個侍女打暈了藏起來,正準備去歸海生的密室再玩點花樣,遠遠地聽見這一句,倒怔了。
什麼宣瓊捲走錢財嫁人這事,當然是她的手筆。歸海生愛錢如命,對宣瓊又深信不疑,想要令兩人生出齟齬,唯有從錢入手。而歸海生多年來對於宣瓊的愛戀追隨,內心必然是十分得意享受的,但未必就沒有一點不安,此刻爆出宣瓊要嫁人,等於扯住了他最驕傲的一點往底下踩,自尊受損和受騙的感覺,必然能激出十二分的憤怒來。
只是鐵慈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有這樣的巧合,兩人似乎和永平水師提督蕭必安有牽連,又提到劫掠遠洋商船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