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一步一個腳印、透過一次次立下功勳而逐步晉升的實幹派成員,難免會對那些僅僅因為多讀了幾年書,便輕而易舉地躍居高位、成為自己上級的年輕學院派長官看不上眼。
會的不多,懂得更少,只好死背教條,根本不明白前線夥計實際遭遇情況的複雜性。長此以往,產生矛盾是必然的。加上搶了晉升的機會,隔閡就更加無法消除。
只是孫良添不明白廖志忠跟自己說這些是幾個意思?
彷彿洞悉了孫良添內心的疑惑,廖志忠卻並未作出任何解釋,反倒自顧自地接著往下說:“我擔任警署警長一職有整整八個年頭,年年評優,但是年年晉升無望。
也正是這八年的時間,讓我明白,警隊已經變了。拼命的人只會永遠在前線流血,而唸書有成的才有資格坐在辦公室裡吹冷氣。
怎麼樣,聽起來是不是和你們社團很像?縱使紅棍再怎麼勇猛無敵,終究不過是衝鋒陷陣的打手罷了,白紙扇才是真正的頭兒!”
“確實挺像!”
聽到孫良添的應和,廖志忠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但緊接著便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不滿與憤懣,開始喋喋不休地發起了牢騷:
“瑪德,真搞不懂上頭那幫傢伙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說不會操作電腦就沒資格當官?寫不出漂亮的報告就沒法升職?這算哪門子道理!
幹!我們是警察,是暴力執法部門,又不是賬房、會計!會擺弄那些破電腦能頂個屁用,難不成還能讓兄弟們拎著鍵盤去追捕嫌犯?”
面對廖志忠如此激烈的抱怨言辭,孫良添並沒有直接做出回應,而是轉而丟擲另一個問題:“既然現在升遷這麼困難,廖sir你又是怎麼升上高階督察的?”
孫良添這番突如其來的發問,使得廖志忠原本夾著香菸的手不禁微微顫抖了一下,他的目光瞬間變得深沉而悠遠,彷彿陷入了對往昔歲月的追憶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吐出一口氣,他這才緩緩開口說道:“整整八年吶!一個男人一生中最為朝氣蓬勃、充滿幹勁兒的八年時光就這樣白白荒廢掉了!
好在……好在我還算清醒得及時。起碼……起碼比起那些到了退休年紀,卻依舊只是個小小的警長的老夥計們要強得多嘍。”言語之間,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慨與無奈。
“你去培訓了?參加考核了?”孫良添對於廖志忠突然之間流露出的消沉情緒恍若未聞,反而用一種怪異的眼神斜睨了對方一眼。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打不過就加入嗎?嗯……很正常!
然而,廖志忠卻緩緩地搖了搖頭,那隻夾著香菸的手輕輕地在自己的太陽穴位置點選了兩下,臉上浮現出一抹自我嘲諷的笑容,說道:“倒是想去來著,但已經沒那個腦子了!前線的活幹的多了,就讀不進後方的書。”
“那就只剩下立功和上司賞識咯!”
“你倒是挺懂!”廖志忠滿臉詫異地看向孫良添,見其神色如常,於是接著道:“你猜的不錯,我選擇立功。而且小功還不行,我要立大功,足以讓我晉升到督察級別的大功!”
這次孫良添沒有再接話,他想聽聽廖志忠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麼。當然,這種時候如果有一瓶酒就更好了。故事和烈酒,男人生活不如意時最好的朋友。
“既然想要立功,那就需要目標。旺角作為港島最繁華的地段之一,油水不是一般的多。社團也因此而云集,什麼牛鬼蛇神都有,這人聚集得多了就很容易出事。
不過,港島警方對於油尖旺地區的管控還是相當嚴密的。儘管一些小偷小摸之類的普通案件時有發生,但真正意義上的重大刑事案件卻是寥寥無幾。
妄圖透過抓捕那些古惑仔來獲取功名,實現職位晉升,那簡直就是異想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