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坡底時,兩個人已經是破亂不堪。
“鎖兒,”強忍住背部被石頭磕到的疼痛,心慌地扶起懷中虛弱的少女,“你有沒有事?”
纖細的手扶上我的肩,鎖兒無力地搖了搖頭。
確定沒有什麼致命的傷口之後,我才抬頭看向剛剛站在坡頂的幾個人,未想到卻不見了人影。
“唰唰唰,”幾下撥草的聲從不遠處傳來,面色一緊,我把身邊已經虛弱不止的鎖兒往旁邊一推,急聲道:“快走,往那邊!”
腕上一緊,纖手緊抓上我的衣襬,嬌容欲泣。
“你放心,”我盯住她蒼白的面容,嚴肅開口,“靠我引開他們,比兩個人一同被抓要好得多。何況,他們的目的不是我。”
刀割草的聲音更近,我的面色愈來愈緊,牙也愈咬愈緊:“快走啊——”
終於,鎖兒狠心地轉過身,往草叢更深處爬去。
待見那抹粉色身影消失在草叢的掩蓋下,心裡終於有片刻的輕鬆。撐著地起身,貓著腰迅速往另一個方向挪移。
身後響起陰沉又帶了一絲興奮的聲音:“在那裡。”
如同有一朵烏雲恨恨從身後壓來,我再也顧不了許多地站起身來就跑。
“夏姑娘,”背後的陰沉聲音伴著唰唰唰的風聲迅速傳來,“請您乖乖停下。”
狠厲如修羅的聲音如同從地獄中傳來:“否則,你恐怕再也見不到北易南初王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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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一,夏雨初停,風聲微鳴,掃開乾微院門前的幾朵落花,一路往裡,千回八拐,落至僻靜書房。紅木桌上,一幅“東籬下”墨跡未乾,字形蒼勁,有雄鷹展翅欲飛的宏大氣魄。桌邊,憑窗對弈的二人,氣氛並不愉悅。
“祈陽,”傍身素服輕和不揚,不見一絲俗氣纏來,肅王唇畔笑意漫漫,淡道,“我打算跟父皇提親。”
他對面,祈陽著淡色華服,濃眉厲目,冷抿雙唇,聽聞此言,也是淡吐兩字:“唐纖?”
祈肅悠然點頭,視線定在自己兄弟的清冷眼眸上:“這個罪過,你也擔得太久。如今你大婚已過,也不方便再替為兄——”
“大哥多慮了,”祈陽眸色清泠,“多一個唐纖,少一個唐纖,對我來說沒有絲毫異同。”祈肅雙目驟然一沉,唇角輕輕勾起,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的兄弟:“夏宜家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父皇也說,只有她能配你。”
執子的動作一停,祈陽抬眼,那雙冷然眼中原本還帶了幾分只有望向自己的親人才有的柔和,但聽也那話,卻隱隱沉了下來。
祈肅無奈一嘆:“你們之間眼下是什麼狀態?”
執子,子落,祈陽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相敬如冰。”
盯著他冷然一心的面容,祈肅不由得將面色一攤,無奈低嘆:“算了,就當我沒說吧。”
對那一接連的嘆氣置若罔聞,祈陽撥開棋盤,淡淡抬眼:“我讓她知道了關於宣王的事。”
“呃?”祈肅眼眸一閃,面色驟沉,“那麼快?”
“一個月前,”對面的回答依舊乾脆,“我一個月前讓她知道的?”
靜坐在輪椅之上太久,祈肅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膝蓋,緩下那一種痠痛:“她有什麼反應?”
“沒什麼反應,”祈陽起身,站到窗邊,冰冷的面色上看不出一絲情緒,“依舊是每天鎖在她的臨沐閣裡,做著她低調的太子妃。”
“二皇弟,”祈肅將紅木做成的輪椅一轉,行至祈陽身邊幾寸處,抬起頭,沉靜地盯著他,“你對那位姑娘,動心了嗎?”
霜雪驟沉,落到祈陽冷寂的眼底,只是,那眸中,閃過一絲異光。
“我只對她手中握著的鳳蕭聲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