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從哪裡找起?
那人……到底是誰?又有什麼目的?上次在邰州,同樣也是縱火,卻明擺了是要把安鳳嫣置於死地,這一次,是用了障眼法……這兩件事,會是同一個人做的嗎?若是,又為何而改了取安鳳嫣性命的初衷?
心思又起又沉,半天也理不出個頭緒,眼前不知什麼緣故漸漸暗了,好像被什麼東西遮了視線。我用力地拍了拍頭,夏宜家,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腦中猛地一下刺痛,眼前的黑暗更甚。我甩了甩頭,努力要把黑雲從腦海中甩出去。
初春的夜太涼,本沒有多少人的江岸邊,突然響起一聲驚呼:“快看,江裡飄了什麼東西?”
“啊——好像是個人——是個姑娘——”隨著話音落下,夜色中的玉湘江流波上,徐徐蕩來一抹粉色。
腦中的渾沌一下子散開,我幾乎是沒有思考地策馬直衝到堤上,面對著那波光粼粼的江面,縱身一跳。
——驀然——
第九十七章 暗計
天上閒雲緩緩流動,一彎弦月忽明忽隱。杏黃色的月光柔亮了香草水澤,花船畫舫隨著江面盪漾,劃出淺淺波紋,楚桐著了錦衣倚坐在桌邊,兀自斟飲。
“表哥,”祈彬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酒壺,“你別再喝了。”
楚桐瞄他一眼,伸手搶了另一桌上的酒壺,杯子一丟,對著壺口猛地灌去。畫舫繞了個彎,有月光從船頭直射進來。他緩緩抬頭,順著月色看去——
已經是三更了,三更了啊,夜半三更。
醇美的香醪滑入唇間,他獨自飲下孤寂月光。
若是依他的性子,他早應該在從昏迷中醒來的那一瞬間,衝去將人搶出來。可是——
他微閉了眼,深吸一口氣,卻還是感覺不到胸中的內力,他的穴道被封了。楚家軍的駐紮在業城,在這都城中,他沒有辦法從軍中得到任何力量……
“楚桐,你太讓我失望了。”
婚宴上,女子燦爛的笑,還有自己手背上突起的那兩下刺痛——
他知道,這個世界上,也只有她可以決絕到如此田地。這,幾個月來,他一直以酒麻痺自己,本以為可以就這樣一直醉下去,他怕,他怕自己一時衝動就說了那個事實,那個真相……哪知在今早,他還是清醒了。他高估了自己毅力,他根本沒有辦法,沒有辦法看她嫁給別的男人。於是,他衝過去了。但是,那個姑娘啊,竟然不相信他,不肯跟他走。他明明已經說了,她不走,她一定會後悔,一定一定會後悔。那個真相……那個事實……只差一步,他就要告訴她了啊……
“表哥——”祈彬再次奪過他手裡的酒壺,立即有心細的丫環將花廳內的酒全部撤去,“表哥,喝酒傷身,今個兒難得來一次婉兒姑娘的船,怎麼著也得先聽婉兒姑娘彈一曲對不?”
垂玉綠紗簾後,緩緩步出一個曼妙身影,抱琴而倚,美麗不可方物。
祈彬暢快地笑了笑,拿著酒壺走至一旁的紅木椅上坐下:“聽聞婉兒姑娘近日之內便是憑這琴藝奪了京城的花魁,今日可真要好好欣賞一下。”
林婉兒綻出如花笑顏,一雙勾魂眼兒,直勾勾地盯向歪身倚在桌上的廣泓小王爺。這些日子以來,關於這廣泓小王爺的風言風語實在太多,內容大多也離不了太子新娶的正妃,那個傳聞中神秘的夏姑娘,而今日是太子大婚之期,這位小王爺又坐在這兒,失魂落魄借酒澆愁,看來那傳聞確是非虛啊。
不過……她嬌羞地看向定定坐在桌旁不發一言的男人,果真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啊,就算是酒氣熏天,神思不在,容顏憔悴,依舊是面若冠玉,俊得讓人移不開眼。
似醉非醉的眼神,朦朧中帶著幾點粼粼的神態,墨綠色的長髮隨著歪頭的動作滑落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