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馬上給您送進來。”堂屋外那聲音恭敬的回道,隨後就是一陣遠去的腳步聲。
石珪輕輕嘆了一口氣,又闔上了眼睛。
不久之後,“嘎吱”一聲,堂屋的門被推開,接著響起了,兩個人沉重而凌亂的腳步聲。
稀里嘩啦的紛亂一陣之後,又一聲“嘎吱”響起,門又被關上了,堂屋裡才重新安靜了下來。
石珪從臥室的座椅裡站了起來,來到堂屋,只見一桶熱氣騰騰的熱水旁,還有一桶正在晃盪的冷水,一個空桶,兩個木盆,以及洗漱用的方巾、胰子等物。
石珪除去披在身上衣袍,撈起熱水桶裡的葫蘆瓢,往一個木盆裡,舀了一些熱水和冷水,攪和了一下,便拿起洗漱物品,從頭到腳的沖洗起來。
在北月河水裡修行,固然能讓石珪事半功倍,但這其中卻有個弊端,就是從河水裡爬出來後,即便是弄乾了衣服,這身上也總是有股河水的腥味,如果不及時全身沐浴洗涮,那股河腥味就揮之不去。
這幾個月來,在最開始的時候,這院子裡,只有石珪自己一個人住著,他每天從北月河回來,都是自個在院子裡舀些井水,沖刷一下身體。
後來,勇驍營裡開始重新編練隊伍,以前在辛寅營時期,不計葷素,收下來的部分兵丁,因為身體羸弱等各種原因,就會被重新安排到其他後勤位置上。
但這些被淘下來的人,數量著實不少,按照北月河大營的規矩,又不能被輕易趕走。
所以,無奈之下,周弘枚乾脆想了一個歪招,讓其中相當一部分人,轉為了不佔旅兵編制的勤務兵,然後,給隊正以上級別的軍官們,都配備上這些轉崗的勤務兵。
這樣一來,既提高了勇驍營裡,中高層軍官們的待遇,收買了人心,又消化了絕大部份羸弱的兵丁,簡直是一舉兩得。
石珪作為同旅參贊,雖然沒有實權,但在級別上,也是屬於旅一級的高階軍官,所以,按照旅裡邊的規矩,也分得了兩個勤務兵。
石珪起先並不想要勤務兵,自己身上一大堆密可不見人的事情,並不合適留個勤務兵在身邊。
但作為旅級軍官,自己如果拒絕接收勤務兵,先不說,這種拒絕,很可能會讓自己,被其他軍官視為假清高的異類。
單單隻說一條顯而易見的理由,就能讓自己的拒絕,成為徹底得罪周弘枚的導火索,畢竟誰也無法保證,那兩個勤務兵,到底是不是周弘枚的眼線?!
最終,石珪只好捏著鼻子,接受了旅裡面派來的兩個勤務兵,這兩個勤務兵,一老一少,都是身上帶著殘疾的羸弱之人。
年長的那個兵丁,是個半痴呆的啞巴,被其他人叫做老驢,看起來五十來歲,瞎了一隻眼睛,一隻手已經半殘廢了,只能半彎著掛在胸前。
年輕的那個兵丁,叫做羅虎頭,是個一條腿殘廢的瘸子,身量不高,並且瘦弱不堪,站起來只有石珪的肩頭高,看起來就像個半大的孩子一般。
那老驢是個痴呆的,平日裡除了在廂房裡坐著發呆,就只能跟在羅虎頭屁股後面,去幫著乾點粗活,而這羅虎頭雖然身體殘疾,卻是個機靈人。
一開始,石珪都是瞞著兩個勤務兵外出練功,回來之後,就趁著天黑,自己打些井水,悄悄洗浴一番。
但有一日,練功回來後的石珪,正在摸黑洗浴,結果就被尿急起夜的羅虎頭,給碰見了。
那時候的石珪,雖然做過幾天隊正,但不曾有過作高官的經歷,也沒有高官面對下屬時,所必須具有的高深莫測的心態,純粹還是一副同仁之間,同甘共苦的做派。
再加上,石珪無法確定這羅虎頭,到底是不是周弘枚的眼線?
所以,面對羅虎頭詫異的眼神,石珪只覺得自己“做賊心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