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解,按理說,既然已在寺廟為尼,就與宮裡的人沒有多少瓜葛,可是今日,胡氏卻親自來到了妙勝寺。想起馬嬪遇害,李祖娥就覺得不安起來。
胡氏靜靜地站在大殿,抬首望向佛主,及至聽見李祖娥走至身後,向她行禮,喚了一聲“太后”才轉身將目光投向她。
李祖娥雖然知道她早已來到這裡,卻還是有些驚訝,“不知太后來妙勝寺找祖娥,有何貴幹?”
見她面露膽怯之色,胡氏便笑道:“放心,我不是來要你的性命。我若是真想要你的命,也不至於等到現在了。”
李祖娥微微低眸,依舊不言不語。
胡氏又道:“李祖娥,我是恨你,但是我也很可憐你。你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子,可惜生不逢時,又嫁進高家,飽受摧殘。你我同樣身為女子,生於亂世,都是身不由己。”
李祖娥道:“我從未覺得自己是個善良的人,尤其我的兒女離開我的那一瞬間。女兒是我害死的,殷兒和紹德也是因我而被害。祖娥自知罪孽深重,所以也不會再有其他想法,只願在青燈古佛中了此餘生。”
“即便有什麼想法,也無力了吧?”
李祖娥不知如何回答,再次低頭不語。
胡氏接著言道:“李祖娥,你雖然不幸,卻也是幸運的。若是你還在宮中,想必我們還會是敵人……,你明白嗎?”
雖然胡氏的話只說到一半,但是她的心裡卻十分明瞭,“祖娥明白。”
李祖娥曾經在宮裡,胡氏對她說過十分難聽刺耳的話,可是現在,她們二人卻像普通妯娌一樣閒談。不過李祖娥還是感覺到,從她的話裡帶有幾分挑釁的意味。
李祖娥又道:“如今,武成帝已經離開人世,太后又何必為此而耿耿於懷,為難別人呢?”
胡氏自然清楚她指的是誰,冷冷問道:“你在指責我?”
“祖娥不敢。”她忙道。
“我曾經就說過,我不是你,所以我的想法不可能與你相同。”胡氏一直在看著李祖娥,見她說到高湛時一副淡然的神情,便出言說了一句:“聽說太上皇帝駕崩,你好像一點也不難過。”
李祖娥面色淡然,緩緩道:“人總是要走的,有誰能夠永遠待在這個塵世呢。”
世間有情,卻也無情。
曾經李祖娥認為他是丈夫的九弟,自然也是自己的九弟,她願意像對待親弟弟那樣照顧他,關心他。直至見他來到昭信宮,又為他產下一女,她卻不知道該將自己放在什麼樣的位置。現在即便聽見高湛離世的訊息,她也不知道該以什麼身份面對,又該為誰而哭。
作者有話要說:
☆、病逝
李難勝的病情一直時好時壞,用藥度日,到現在過了數年不僅不見好轉,反而更加嚴重。
武平元年,即公元570年,五月仲夏,李難勝病況加重,終是無法治癒。
連續幾個月,她一直躺在床上養病,甚至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作為寺裡唯一的親人和依靠,李祖娥一直在盡心照顧這個侄女,但是經過這幾年,她心裡清楚,李難勝確實時日無多了。
眼看她漸漸憔悴,形容也越發消瘦,李祖娥便越發覺得難過,卻又不願在她面前流露半分悲傷。
李難勝安安靜靜地躺在病榻上,正在沉睡,不一時,突然大哭大叫起來,嘴裡連連喊著:“正道,正道……”
雖然這一叫聲李祖娥聽了多次,但每一次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刃刺進她的胸口,使內心陣陣疼痛。
李祖娥上前喚著她的名字,想要把她叫醒。李難勝猛地睜開雙眼,流下的淚水與汗水融在一起,面帶一絲驚恐,口中依舊大叫不止:“姑母,我看見正道了,看到有人掐住他的脖子,活活被人勒死,我還看見他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