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記接著往下說道:“要說這農村複雜,是因為這裡面的社會關係,那可比城市複雜多了。幾千年封建社會留下來的舊思想、舊意識,因為教育普及不夠,還在這兒作怪呢。而且宗族勢力對農村社會的影響特別明顯,再加上地方和地方、個人和個人之間的恩怨矛盾,能糾纏好幾代人,這些都讓農村工作變得特別複雜。
農村工作看著簡單,實際上難度不小。基層工作又特別重要,問題也很特殊,處理不好,直接就損害咱們黨在這兒的威信和形象。”
對於這一點,簡陽和郝建國都心裡有數。
簡陽對經濟工作更熟悉些,看問題也更深一層。他順著李書記的分析說:“這些問題的根子,就在於對權力組織的監督不夠。沒有能和村委會相互制約的組織,來監督權力行使,那權力沒了約束,肯定問題不斷。
你看現在有些鄉村,幹群關係緊張,就是因為財務不公開。很多鄉村的財務,賬是一套,實際花錢又是另一套。賬是給上面看、開會用的,錢卻被挪來挪去亂花。村民們對村幹部自欺欺人的那一套很反感,自然就不信任、不親近幹部了。
還有個問題,就是村民沒有能幫自己行使權力的組織或者平臺,他們的聲音得不到回應和尊重,和行政機構就是單純的管理和被管理的關係,所以群眾心裡就有距離感,產生牴觸情緒。”
簡陽這話,讓郝建國和李書記陷入了沉思。郝建國這人,確實愛學習、善於學習,遇到自己不擅長的,就會認真琢磨,這大概就是能得到上級賞識的人,都有自己的過人之處,不能光歸結於運氣。
簡陽站起身說:“行,那咱們先去見見這些帶著委屈來的群眾,咱們可是他們寄予厚望的‘包青天’吶!”
“哈哈。”郝建國和李書記聽了,都大聲笑起來。
按照辦公室的想法,應該讓村民推舉幾個代表,和簡陽他們見面,這麼多人全進縣委和領導談,不太合適。人多嘴雜,到時候你一言我一語,現場肯定亂,情況也說不清楚;人多了,萬一出點亂子,局面不好控制,還可能威脅到領導安全;而且人多了,對縣委領導的話理解也不一樣,傳來傳去,話就變味了,人越多變得越離譜。
簡陽想了想,沒同意辦公室的意見。他笑著說:“要是咱們大早上四點多就起床,走了四十多里山路,又倒了兩次車才到縣城,最後還被堵在門口,心裡啥滋味?再說了,他們是咱們的群眾,是黨依靠的基礎,咱們怎麼能怕他們傷害咱們呢?同志,你這話可不對啊!這樣吧,安排在下午,只要願意來的,咱們就敞開大門歡迎。記者也能來,但讓他們注意言行,負起責任來。”
縣委大禮堂趕緊打掃清理,各大機關的長凳長椅也都借了過來,全搬到大禮堂裡。訊息靈通的新聞單位早就得到信兒了,搶先佔了會場裡視野好的位置。
按照簡陽的指示,埡口鎮的領導被縣委辦打電話催過來。其實他們早就往縣委這邊趕了,李書記弄清楚聚集在縣委門口的人是埡口的,就有人把訊息傳過去了。埡口鎮的領導全驚動了,書記和鎮長趕緊商量了一下,叫上了下灣村的村支書,一起趕過來。
所以會場佈置好沒多久,他們就到縣委了。
上午十點多一點,這個特別的見面會(在下灣村村民心裡,覺得叫“公堂會審”更合適)快開始的時候,有人看見村支書和以前在他們眼裡官很大的鎮長、書記都來了,人群一下子沸騰起來。
大家奔走相告:“那些犯了國法的人,都被書記抓到縣裡來了,要會審啦!”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激動興奮的表情。
簡陽本來想在開會前,先見見埡口鎮來的幹部,聽聽他們怎麼說,有沒有啥要跟縣委提前說明的情況。
可等了半天,就看見鎮黨委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