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主動認了。”梁帝說著,偏頭看來,平靜道:“但老將軍話中有話,又是何意?”
鄧隱沉吟道:“依老臣看來,將文先生活捉下來如何?”
說著,他竟有些荒謬之感。
這種智近於妖的人物,給他一個喘息之機,興許就能讓他翻身出來,尋得了活命的機會。
明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卻似乎比之於武道大宗師,還要教人忌憚。
“埋伏已經下去了,他一個書生,提前沒有佈置,只要陷入重圍之中,那麼是生是死,便也由不得他了。”
梁帝嘆道:“可惜他既然到了這個地步,顯然已不願意活命。”
說著,梁帝轉過身來,看著鄧隱,道:“朕一向惜才,就連陳芝雲都不捨得殺,而他與朕這些年間,比之於陳芝雲,情義更重,更教朕無比看重……哪怕此前他是蜀國的奸細,但如今蜀國也是梁國的一部分,只要他願意盡心為梁國出力,朕便是饒了他,又能如何?”
鄧隱聞言,忽然沉默下來。
梁帝揮手說道:“朕不是蜀帝,也不是元蒙大汗,他們都沒有容人之量,但朕有這個肚量。朕要的不是當前,而是未來,朕要當千古明君,自當忍一時之氣,他若願意徹底歸心,朕忍了這口氣,也不是不能。”
鄧隱聞言,半是真心半是吹捧地感慨道:“陛下心胸寬闊,當真是古來罕見。”
梁帝聽他一聲吹捧,仍是不露神色,踱步到了書桌前方,取過了厚厚一疊信紙,順手遞給了鄧隱,道:“你來看看。”
鄧隱接了過去,只看到第一篇,眉宇微皺,略有訝異。
梁帝平淡道:“在得知文先生來歷之後,朕便讓人細察此事,果然,查出了這無數隱患。”
說著,他忽然伸手一掃,桌案上的硯臺,陡然砸落了下來,摔成了粉碎。
儘管看似輕描淡寫,但是這位梁帝如此舉動,也著實代表了他心中並不平靜。
“梁國如今鼎盛的局面,一半功勞在他,其中,這營造梁國景象的謀劃之中,有六成是他獻計。幾乎可說,如今的梁國,有這等局面,不是有朕,而是有著這位文先生。”
梁帝冷笑道:“這樣的梁國,幾乎是他一手凝聚而成,然而,他從一開始就希望梁國破滅,梁國怎能不滅?”
說到這裡,饒是梁帝再是自覺多麼城府深沉,也不禁心有餘悸。
鄧隱逐一翻閱過去,臉色從初時的淡然,漸漸泛白。
文先生在梁國埋下了無數隱患,他所營造的鼎盛梁國,實際上,就是充滿了隱患的梁國,看似鼎盛,實則暗中腐朽。
梁國如今的鼎盛局面,多是出自於此人手中,然而,從一開始,就是向著毀滅的方向。
鄧隱翻閱的第一篇,是關於涼州太守。
涼州乃是繁盛之地,也是有名的風景秀麗。
因修建景觀,這位涼州太守,當時受得許多封賞,而在其中記載的是,修建這景觀之時,那太守何等勞民傷財,其中累死了不知多少人,稅收提高了足足三成,致使許多家庭賣兒賣女,亦有許多婦人不惜出賣色相,亂象紛呈,倫理盡喪。
涼州民不聊生,後來妖僧造反一事,與此不無關係。
但此事一直壓著。
可是,只要掀開了一角,便足以引起譁然。
當然,也只是在民間的譁然。
這種事情,還不足以讓鄧隱動容。
但第二篇,指的是京城。
京城就在眼皮底下,所見滿是繁華。
可是,那些斷了手腳的乞兒,那些人往絡繹的青樓,背後的勾當,連線著朝廷的官員,千絲萬縷,難以切斷。
便是皇宮之中,對於此事,也並非不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