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幼年始,心裡便不是安分守己之人。”
劉泊靜說道:“何況這些年,高坐帝位,至高無上,一言能定人生死,一語能取得萬物,權柄極高,心中難免膨脹,也就肆無忌憚,在他心中,自家是九五之尊,高高在上,而其他人的性命,都不過螻蟻一般。”
“我初到西方,便聽過這位皇帝,可謂是窮奢極欲,在宮中極盡享樂,而且,但凡是他想要得到的東西,不論善惡,不論影響,不論身份,哪怕大開殺戒,也要取到手來,若不能得手,便要破去。”
“我剛到西方時,就聽過市井百姓講起的故事,據說但凡見得美貌女子,無論對方是否婚配,要搶則搶,若遇反抗,動輒滅其滿門。”
“不僅是尋常百姓,就連朝堂上,也有文官以及武將,因家中或有美貌夫人,又或是俏麗前金,便接連遭災。”
“如今朝堂上那些藏著嬌妻美妾的大官,都頗有人人自危的意味,心中不甚安穩,而在市井之間,明裡暗裡,也是罵名頗盛。”
劉泊靜攤了攤手,道:“這就是這些時日來,我從西方聽到的訊息,對於這位皇上所得出來的評價。不過這些話辱及皇上,您不會殺我的頭罷?”
李周兒說道:“這些我都知道,只是他身為皇帝,這一方大國都是他的,只要莫要過分,也不能約束得過分了。”
“引起民怨,早已過分了。”劉泊靜笑道:“再者說,您不約束得過分,不也是有著約束麼?這位皇上,據說還有心殺你?”
李周兒沒有否認,思索了一下,問道:“劉先生覺得最好的變化,該是如何?”
劉泊靜反問道:“您對於權勢,可有心意?”
李周兒說道:“權勢之心,於我而言,可有可無。”
“不對。”劉泊靜搖頭笑道:“若無熱衷於權勢的想法,怎麼會把這西方的大國,治理得井井有條?您在這裡下了無數苦心,花費無數心血,若無權勢之心,劉某人是不信的。”
李周兒沒有回話,也沒有否認。
過了片刻,才聽她悠悠嘆了口氣,潔白素手在石桌上輕輕划動,似乎在書寫著什麼,口中問道:“劉先生覺得我應該怎麼做?可要把權勢交還於皇上?”
劉泊靜靜靜看了她一眼,思索道:“交還權勢,那麼長公主便危險了。”
李周兒問道:“為什麼?”
“沒了權勢,長公主便沒有了護身的法寶。”劉泊靜說道:“雖然你交還了權勢,但皇上總會覺得,你也有能力收回這權勢,此外,也興許是你積威太深,讓他積怨也深……這位皇上,受你管束太多,所以一直認為你壓在他頭頂上,而他如今,是絕不容許有人再凌駕於他頭頂之上的。”
“是我當初忽略了他的想法。”李周兒略有自責,道:“若是稍有顧忌,或許便能杜絕了……如今,便是要交還權勢,我這當姐姐的,也只能去逃命了?”
劉泊靜沉吟道:“這也是個辦法,但是,你當真願意把新唐交給他?”
李周兒猶疑了下,正要點頭,卻見劉泊靜抬起手來。
“哪怕交給他,以你的智慧,難道不能想到,日後新唐的前景?”
聽得這話,李周兒陡然一頓。
劉泊靜繼續說道:“李智庸碌,喜好權色,但過於殘暴,日後必生叛亂,新唐必將糜爛,甚至崩塌,所謂昏君誤國,史上多是如此。此外,李智對於至高皇權,萬分熱衷,但他實則沒有野心,也沒有能力,他只想偏安一隅,作為西方新唐的皇帝,在這裡作威作福,就這麼享樂一世,得過且過。但是……”
劉泊靜抬起頭來,說道:“安穩過久,容易生變。”
李周兒沉吟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如今中土戰事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