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韓逸洲輕聲嘆道:“小魚,其實……今天是家母生日。家父在她之前有許多女人,但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成了傻子。她在世的時候說,若她去世以後,每逢她生日都希望她的逸洲能夠痛痛快快的喝幾盅酒,吃幾口菜,找兩三朋友,賞月聽琴。所以……。當年我去四川,她並不同意,我還是去了……你知道什么叫年少無知么?不提了……提那些做什么,白白的難受……”
趙樂魚柔聲說:“我比你還小呢。當年也不聽孃的話,現在要想聽她數落都難了。凡事想得開些,你叫我練字,我悟出一個道理:落筆就無法了,但重新開一張白紙,也許能寫的更好。”
韓逸洲低聲道:“不錯,你通透。我還不到二十歲,何必每天悽悽慘慘的……”
他仰脖子灌酒:“就算為了我娘,我也偏要活著……”
他們邊吃邊聊,不知不覺過了一個時辰。今天趙樂魚出翰林院的時候,守衛的禁軍就說了請他早些回去住宿,不然深夜出入引起不便。
趙樂魚正尋思如何告辭,韓家的老僕人卻進來遞上名箋。名箋鍍金,芳馨四散。
韓逸洲也不隱瞞,告訴趙樂魚:“恰巧從洛陽有貴客來訪,你同我一起去會也無妨。”
趙樂魚想不出合適的託詞,就慢吞吞的跟在韓逸洲的後面。
乳白的月光灑滿地表,清風徐來,有一貴公子如仙鶴般悠然信步。
“韓兄?別來無恙?”那人說。
他年齡尚少,然而風流蘊籍,靈秀逼人。顧盼之中,俏波流慧,春日的陽光總在眸子的深處凝聚。
“這是誰?”那公子指了指趙樂魚。
“啊。”韓逸洲介紹道“這是趙樂魚,翰林院中的編修。我欲以他為助手,前去洛陽家中。”
趙樂魚迅速的收回幾乎“貪婪的”視線,他似乎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來人竟然是冷靜晨!?
不過,趙樂魚分明聽到冷靜晨說:“幸會,鄙姓蕭,單名一個夜字。在家排行老三,韓兄與熟識的人都叫我蕭三。”
姓蕭?排行老三?趙樂魚翻著白眼,簡直要昏過去了。
他抬起頭來,對面的冷靜晨卻面不改色,眼中無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第四十八章
韓逸洲對冷靜晨說:“小三,我足有四,五年沒有見你了。你長大了,倒越發顯得精神了。吳太夫人好么?”
冷靜晨笑道:“老人家好著呢。韓兄去年送去的千年高麗參,頗有成效。這次我在洛陽總帳房知道韓兄失蹤的訊息,急得了不得,還好韓兄吉人天相。”
韓逸洲對冷靜晨近乎親熱地一笑:“要說你才是貴人的命。小三,這次我能夠化險為夷,多虧了眼前的這位趙樂魚!”
冷靜晨眯起眼睛,手中象牙扇輕搖:“原來趙兄如此本事?”
趙樂魚“哈哈”笑了幾聲,他自己才是貨真價實的“蕭三”。但看這光景,冷靜晨早就認識韓逸洲,且與他有交情。大約冷靜晨冒充蕭公子已經有好幾年了。趙樂魚光在江南當捕快,對北方的商賈豪富圈子並不熟悉。因此只好睜著眼睛看冷靜晨那小子瞎掰。
韓逸洲似乎發現他眼中幾分迷惘,對他說:“蕭公子在京城走動不多,但他的外祖母——湖南的吳老夫人與我家交情極深。我的洛陽總帳房在兩湖的生意也常靠蕭公子與吳太夫人照料。不過,他小時候秀氣的很,哪有現在的幹練?”
趙樂魚斜了冷靜晨一眼,已經明白吳太夫人大約是武林盟主一個潛在的支持者。既然沉逐浪夫婦沒有子女,那么冷靜晨這個少年二當家的地位不言而喻。他在江湖上行走,見過他真容的人很少。但江湖上的規矩,走到江湖以外,又不得不換個身份。有錢有勢人家子女眾多,因此冷靜晨這個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