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的瓷器碎片劃破指尖,明啟愣在原地,任由鮮紅的血色從指間一點點流逝。
司徒平南。
又從她口中,聽到了這個名字。
忘記了一切,什麼都想不起來,但第一個想起來的,是這個名字。
涼風吹過,有梨花落在他的頸間,他輕喘了一口氣,忽然連抬手拂去落花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受傷了。”
看到他流血,駱星在他面前蹲下,下意識將他受傷的指尖含入口中。
他抬眸看著她,神思恍惚地笑了一聲,收回自己的手,道了聲傻。
“很疼嗎?”
她問他,“為什麼哭了?”
哭了嗎?
明啟愣了愣,抬手,果然摸到了臉上溼潤的淚水。
為什麼會哭呢?
他明明沒有情感,明明不該哭,不該難過,也不該喜歡一個人的。
可他偏偏哭了,心痛了,也真的那樣喜歡她了。
“沒哭。”
他依舊嘴硬,偏過頭去,不願看她的眼睛。
駱星伸手,輕輕將他的臉扶正,看他冷傲的眉眼,看他臉上的淚痕。
過了很久,她才問,“那個人,是誰?他是個壞人嗎?為什麼我想起他,會讓你難過呢?”
靜了片刻,明啟嗤笑一聲,帶著自嘲。
“他不是什麼壞人,我也並不難過。”
他輕嘆一聲,站起身來,聽起來是毫不在意的語氣,“你能想起以前的事,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難過呢?”
駱星靜靜看著他的背影,不知該說什麼。
明啟仰頭,望著不斷飄落的梨花,也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沉默半晌,他忽而轉過身來,看著她輕聲笑道,“或許,你想見一見他嗎?”
或許,和那個人在一起,她才能更快記起一切。
駱星沒說話,一如那日他要離去的那一天一樣,只是看著他,並不說話。
看她不高興了,他沒再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一整個下午,兩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明啟只埋頭沉默地打鞦韆,但弄了很久,弄到天黑,弄到天亮,弄到滿手血泡,也沒有弄好。
即便駱星說不要了,也還是不肯罷手。
“我答應你了,不能說話不算話。”
說著,又開始拿著短刀削手裡的木頭,好像永遠都不滿意,即便手已經起了血泡,紮了木刺,變得血淋淋的。
“我不要了,真的。”
駱星握住他的手,笑著,落下淚來,“這次,是我不要了,不怪你······”
不要鞦韆,也不要他了。
一直活在無憂無慮的夢裡,也不是什麼好事。
明啟停下動作,抬眸看她,一夜沒睡的眼睛帶著紅血絲,顯得疲憊而哀傷。
“對不起。”
他說。
駱星仍舊笑著,“沒關係,還有···謝謝你。”
真正別離的那一天,是很普通的一天,她喜歡熱鬧繁華,一直說想去王城看看,他便帶她去了,陪她四處玩了一天。
傍晚,市井喧鬧繁華,比他們常去的山下小城熱鬧許多,夜幕裡放著煙火,像是在慶祝什麼節日。
駱星站在橋頭上,仰頭望著空中璀璨。
他最後貪戀地看了她一眼,便默默退去,轉身隱入了人群之中。
她很乖,沒有哭,只自己看了一會兒煙花之後也離去了。
他看她獨自遊蕩於人群之中,引來無數人的側目,又看她像是看到了什麼一樣,腳步忽而急促起來,上前拉住一個人的衣袖。
那個人和他一樣,荊釵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