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後院,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邋遢老道。
“哪有驛卒是女的?快回家去做女工,少來這給我添亂。”萬磊正忙著做抽油系統,一見到這傢伙就頭疼。
“哼,你可別小瞧女人,昨夜要不是我出手相救,你早就被亂箭射死了。”假小子不樂意了,菜色臉上又多了一層黑氣,這副時刻準備發飆的模樣直追後世街頭蠱惑女。
“那真得謝謝你了,要不是你這一拉,我已經痛痛快快地到閻王殿辦轉生手續了,用不著像現在這樣天天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一不留神就會被人捉去千刀萬剮。”萬磊沒好氣地說道。
“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早知道你這般忘恩負義,我當時就不該出手救你。”
“你本就不該出手,我現在活著也是受罪,還不如死了的好,早死早託生,說不定來世能投胎當皇帝,那就不用低三下四地活著了。”
“瘋子,不可理喻。”假小子白了萬磊一眼,不再理他。
“小居士,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等當重視自家性命,切不可自尋短見啊。”那老道見萬磊還是那副“視死如歸”狀,忙勸。
“你以為老子想死啊,現在是沒了活路,不得不死。昨晚你讓反賊走脫了,這些人指不定什麼時候再回來報復,老子一旦落到反賊手裡,定是千刀萬剮死無全屍,老子變刀下鬼之時,一定會託夢謝謝你。”萬磊瞪了那老道一眼,怒道。
老道老臉一紅,忙道:“朝廷已派人去查探反賊餘黨,相信近日就可將其黨羽擒獲,小居士不必過慮。”
“過慮你個老母,刀又不是架到你的脖子上,你當然不用過慮。”萬磊怒極,將手上的工具一扔,轉身回煉油房去也。
萬磊有憤怒的理由,昨晚他玩火逼得反賊頭領無還手之力,如果那把火燒到那傢伙身上,他就趁亂拿人。只要拿住了頭領,嚴刑逼供迫其把賊黨招出來,將反賊一網成擒指日可待。
可好死不死地跑出這個老道,壞了他的全盤計劃,現在反賊頭領全身而退,官兵手上只有昨天麻翻的那四個小嘍羅,根本問不出啥來。更重要的是,現在反賊已經被驚動了,肯定會藏起來。順天府一帶山多,又靠近蒙古邊界,要想找出他們,那是難如上青天。
捉不到反賊也就算了,更要命的是合作伙伴趙鴻儒也害怕受牽連,不敢再來驛站,合作開油被迫中止,如果反賊一天不一網打盡,只怕這油井裡的油還是變不成真金白銀。正所謂斷人衣食就如殺人父母,近來諸事不順,萬磊已經是看誰都不順眼了。
看著萬磊憤憤離去的背影,老道又是一陣臉紅,半晌說不出話來。
“師父,這傢伙不識好人心,死了也是活該,咱們不必理他。”假小子見師父面有愧色,低聲勸道。
“為師一時錯手,連累其身犯險境,如這般離去,其身遇不測,為師將愧疚終生。”
“師父不是說北來有要事嗎?若於此相護,只怕要耽擱很久,豈不得誤大事的。這裡有徒兒瞧著就行,諒那些反賊暫時也不會重來。”假小子道。
“師父離開嶗山來此,確有要事。月前為師夜觀星象,有流星如盞,衝犯紫薇,日後便傳來燕王死訊,而此人自承曾手刃燕王,想來此兆正應於其身上,大明之運數,或亦繫於其身,為師更要留下來細觀。”
“師父,難道您真信他是地藏王之子?人家都說,地藏王是菩薩,是不會有兒子的。”假小子一臉不以為然。
“他敢手刃親王,想必真有過人之處,咱們還是靜觀其變。”老道揮了揮衣袖,吹開一塊青石板上的灰塵,閉目靜坐養神。
“只是徒兒一看到他那蠻橫的樣子,就有氣。”假小子嘟著嘴,一腳踢翻一個木桶,氣呼呼地坐在上面,右腿還很不安份地踢著地上的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