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的口。
明明都是他自己說的。
他那時用失望的、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她,認認真真在思考她懷上那個孩子到底是意外,還是蓄謀已久想要上位的手段。
他說那句話的時候,語氣淡淡的,可以說是很和善、很仁慈、很寬容大方。
那種冷淡疏離的姿態,明明就一點兒都不想和她扯上更深的關係。
沈律言沒有忘,他記性一向很好。
當初說過的話,她眼眶裡忍著淚的神情,都像刻在了腦海裡。
江稚深吸了口氣,慢慢掙脫開他緊握著自己的手,她說:“你從來不做反悔的事情,這次也不要讓人失望。”
興許是燈光的緣故。
又可能是前幾天他病了一場,他臉上的面板看起來很蒼白,帶著點病色的弱態。
江稚很認真的看著他,一點兒都不開玩笑,“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可能半夜真的會忍不住從廚房裡那一把水果刀,讓我們同歸於盡的。”
“我一秒種都不想再和你生活在一起了。”
“你也根本不需要我。”
“沈律言,我感激你這兩年給我的錢,沒有那些錢,我媽媽醒不過來,但是你不能覺得這些錢能買斷我的人生。”
“你給錢,我陪睡。”
“我們的婚姻都是生意,我想你也不會真的動了感情。”
她的每個字,都不亞於殺人的刀。
像利箭,乾淨利落鑿/進他的身體。
渾身都是血淋淋的傷口。
沈律言聽著她毫不留戀的話,彷彿他整個人在她眼裡一文不值,什麼都不是。
只是一個給她錢的工具人。
壓榨她的上司。
什麼感情都沒有。
一點兒好都不記得。
沒有任何值得她為這段婚姻猶豫的地方。
她甚至想要和他同歸於盡。
沈律言扯起嘴角,笑得有點難看,唇角的弧度慢慢回落,這個笑有些蒼白,他壓著心頭炙烤般的灼燒痛楚,嗓音嘶啞,聲線顫抖,“當然沒有。”
江稚點點頭,這就好辦多了。
她說:“那明天去簽字吧。”
沈律言知道自己說一個不字,都會被她用曾經的言語羞辱回來。
他的自尊已經被她踩過一次。
他不會再低頭。
沈律言拿起茶几上的契約掃了眼,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就是兩年。
他抓不住她了。
留不住,求不得。
他不離婚,她甚至要和他一起死。
好吧,其實想想,一起死了聽起來竟然有點浪漫。
男人指間這張薄薄的紙被捏的變了形狀,薄唇抿成了毫無溫度的直線,他說的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一樣,“結婚證在保險櫃裡。”
“密碼是我們結婚那天。”
“我的證件也在裡面。”
“明天我沒空,我讓陳律師過去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