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與皇后的鳳輦之旁,黃羅傘蓋之下,便是當今天子的御駕了。
所有的從駕文武,大多衣著光鮮,精神煥發,唯獨皇帝本人,面青唇白,一副隨時要倒斃在地的樣子。
從京城到獵場,足足三十里,人不離鞍,雖然騎得並不快,時間一長,也顛得他有些頭髮暈、胸發悶,很想要吐一場。
偏偏這個時候,蕭逸還笑著在旁邊漫聲說:“皇上騎術大進了。”
自然,比起上一次在蕭逸面前,連馬都坐不住,差點兒直接跌下來,容若現在這種程度,的確可以算得上騎術大進。
只是以容若的厚臉皮,聽到這樣的誇獎,還是不由有些訕訕然。
“聽說,皇上這幾日,連御馬房裡性子最烈,旁人不曾馴服的幾匹馬,都一起馴服了,果然聖天子無所不能了。”
蕭逸語氣淡淡,笑聲淡淡,容若卻只好乾笑。
容若這幾天的確去馴馬了,也的確馴服了好幾匹馬,不過,他馴馬的方式,可以讓所有馬上勇士氣得吐血。
容若因知大獵必要騎馬,為了不太出醜,所以練功之餘,也去練練馬。跑到御馬房,小太監要拉最溫順的馬給他,他一時好奇兼好勝,偏要騎還沒有完全馴服的烈馬。馴的方式就是坐上去,雙手死命抱住馬脖子,閉上眼,隨馬顛去吧!
烈馬狂悍,狂奔高躍,就容若這身手,自然輕而易舉就被拋離馬背。不過不要緊,有萬能保鏢在,隨手一接,把他護入懷裡,容若感覺和跌進柔軟的沙發也沒什麼區別。
旁邊自有小太監過來,給他端茶、擦汗、按摩筋骨。他舒展一下四肢,高高興興又跳上馬,然後接著拋下來,繼續跳上去。
他反正不擔心安全問題,開始兩次還有些心驚肉跳,後來玩得上癮,反拍掌歡呼,倒是把馴馬當做在現實中玩過山車一般好玩的事,只覺驚奇有趣,絕無害怕驚慌的。
從頭到尾,他不費半點力氣,絕無絲毫危險。可憐的馬,力氣畢竟有限,最後累得有出的氣,沒進的氣,腳軟身疲,無可奈何的馴服了。
似容若這般大呼小叫,看似驚險,其實絕無危險可言的天字第一號馴馬遊戲,早就鬧得滿宮皆聞,怎麼可能不傳到蕭逸耳朵裡去。
難得容若臉皮夠厚,聽了這話,居然也不紅一下,眼也不眨的說:“謝謝皇叔誇獎。”
答得這麼快、這麼順,連蕭逸都有點佩服他這位聖天子了,忍不住有些不太恭敬地斜睨他一眼。
容若卻沒再看他,高高興興一揮手:“今天是朕的大獵,不過大家既跟來了,都盡興地玩吧!各自去行獵,誰的獵物最多,朕有賞。”
眾人轟然應諾。
容若開心地將手一揚:“去吧!”
眾將士高聲吶喊,呼嘯著策馬衝入了獵場,甲映陽光,馬震天地,這般驚人聲勢,煞是嚇人。
這種震天動地的氣魄,看得容若目瞪口呆之餘,倒也真升起了一種驕傲和滿足。
容若回頭望望還策騎在後的一干文臣,笑說:“你們怎麼不去?朕也不要你們獵多少好東西來,不過,活動活動筋骨,對身子也有好處。”
董仲方在馬上躬身:“臣等追隨皇上驥尾。”
容若笑了一笑,在馬上彎腰,對著鳳輦中的楚鳳儀道:“母后,兒臣要去行獵了。”
珠簾掀開,楚鳳儀、楚韻如和董嫣然一起步下輦來,唬得眾臣忙不迭要下馬行禮。
楚鳳儀笑而止之:“大獵之時,不必行全禮了。”
一旁自有侍從牽來三匹白馬,楚鳳儀首先上馬,目光掃視眾人:“楚家女子,自幼也習弓馬,本宮雖在深宮多年,從不敢忘祖宗馬上得天下,不可棄騎射之術的教訓,今日,就陪著皇帝一起行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