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容若臉上都露出異樣之色,他忽的回頭,看了看性德,性德對他點點頭。
容若挑挑眉峰,臉上終於漸漸露出瞭然之色了。
蕭遙的聲音已是有了掩不住的驚惶:“柳先生,你這是何意?”
“我說過,若能為國為民,誅除叛臣,萬死不辭,如今事實俱在,真正的叛臣,就是你。”柳清揚淡淡道。
蕭遙咬牙,連著冷笑三聲:“好,好,好。”
一聲比一聲狠厲,一聲比一聲慘切,一聲比一聲直刺人心。三笑之後,便是一陣冷然沉寂,然後,他眼中的憤怒,漸漸變做迷惑和驚惶。
他慢慢地扭頭,動作有些僵硬,僵硬得甚至讓人覺得可以聽到,在他轉頭之時,頸骨磨擦的聲音。
在他身後,那些本來應該在他發出冷笑暗號後就發難的人,一個也不可能響應他的命令了。
白袍銀甲,在什麼地方都最是英姿勃發、奪人眼目的趙勁節,被程知勇和劉長安一左一右夾在中間,臉上有一種極度憤怒的表情,明顯已是動彈不得。
英氣逼人的魏知倫,臉色一片慘白,成永心的一隻手,穩穩貼在他的背心上。
風天豪僵木地坐在椅子上,全身至少已被點中五處穴道。
許清風手還抬在半空中,不知道是想下什麼令或是發什麼暗器,不過,一根銀針,就準確地點在他的後頸上。
地上,已經倒下四五個人,人群中,還有十餘人,姿態僵硬,明顯早已穴道受制。這些都是蕭遙好不容易從江湖人中拉攏的高手,這一次混在在內堂會議中,準備的就是必要時,合力出手鎮壓反抗者。可是他們被殺時,卻連最基本的打鬥都沒有,連一聲慘呼、一聲驚叫,都來不及發出來。
就在剛才,容若受到襲擊,所有人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不止是柳清揚挺身而出,其他蒼道盟的弟子,都已經在瞬息之間,完成了事先也許已演練過許多遍的暗算刺殺。
堂中或者還有一些蕭遙的心腹沒有在同時受制,可是十幾名高手早已巧妙地各佔方位,隱隱在控制全場的氣勢,什麼人膽敢妄動,都要考慮一下,如何承受隨之而來的後果。
蕭遙目瞪口呆,神色灰敗。屈寒山卻是張口結舌,滿面驚喜。
柳清揚對屈寒山笑笑:“寒山,因事發突然,我必須虛與委蛇,才能乘蕭遙把所有本錢都亮出來時,將他們一舉而殲。為恐洩露訊息,真相除了參與行動的人之外,絕不外傳,剛才真是委屈你了。”
屈寒山已歡喜得吶吶不能言,顫聲道:“師父……”
同樣,蕭遙的聲音也帶著顫抖:“柳清揚,你……”
柳清揚輕輕嘆息:“蕭遙,我知道你費盡心機,甚至不惜綁架非煙,就只為拉我下水,因為我弟子滿天下,因為濟州的武人大多都是我的門下,因為我的弟子已有許多成了南方諸郡最有實力的武官,得到我的助力,就得到南方諸路大軍。不過,正因如此,真正掌控局面的是我,不是你。我要你敗亡,不過翻掌間事。”
蕭遙臉色慘白:“你連你自己的女兒也不顧了,你對自己的女婿也這般絕情?你忘了你的誓言,你忘了你答應梁太子……”
柳清揚平淡地說:“我正是顧著我的女兒、女婿,才不能跟著你胡鬧。我是答應了梁太子,在舊梁國,我的確和官方頗有些聯絡。如果我年輕十歲,或許會為了你的這個計劃,奮而投入一切,但是,我老了,老人是沒有太多雄心壯志的。我這一生,轟轟烈烈的事已經經歷太多了,而現在,我的願望簡單之極,就像當初射乞願之箭,向天祈求的,無非是兒女的平安喜樂。我怎能讓這種可能會牽涉滿門生死的謀反之事,牽連到我的兒女。我怎能就為了一個虛無的目標,陪著你做這些瘋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