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盛至此,百姓富庶至此,我小小的家業,可以有如今的成就,仰賴的,是當朝的德政清明。我不知道什麼時局大事,也不想管什麼君君臣臣。我想活著,我想賺更多的錢,可是,如果要讓濟州變回以前的樣子,如果要冒險讓這個安安樂樂的城市變成血腥的沙場、變亂的中心,這事,我幹不了。青樓賭館我敢開,缺德敗行的事我敢做,可是要禍害天下,禍害萬民,恕我還怕蒼天震怒,一道雷打在我頭上呢!”
他抬手,對容若一拱手:“皇上,我這等小老百姓,幹不了凌煙繪圖,青史留名的大事,就此告辭了。”
他話說完了,竟是再也不看容若一眼,拂袖便去。
蕭遙臉色略有些青,沉喝一聲:“孫從風。”
話音未落,一道寒光對著孫從風的額頭劈到。
孫從風臉色有些發白,卻咬著牙,停也不停地繼續往前走。
屈寒山身形一晃,已掠到他身邊,抬手間,袖底寒光一閃,與那劈來的刀光撞個正著。
刺耳的金鐵交擊之聲中,那持刀下劈的漢子被震得後退三步,高大的身材微微一晃,散亂的頭髮無風自動,雙目賁起,大笑道:“不愧是蒼道盟柳先生的親傳弟子,果然好身手。不過眼中無君無父,連師父的話都不聽了,這等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傢伙,正好用來祭了老子的斬龍刀。”
屈寒山冷笑一聲:“我奉君王,敬師父,但我心中更有天下,有百姓,怎麼比得你斬龍刀鍾萬豪的大名,仗著蠻力鋼刀,橫行天下,劫掠錢財,殺人如麻,什麼違禁犯法之事沒有做過,如今倒來勤王保駕了。當初日月堂招徒,你千里迢迢趕來,一入明月居,就排除勁敵,連續暗算了七個武林同道。而今日月堂的主人你當不了,一轉頭,又謀算著禍害天下的大事,以圖將來榮華富貴。這等百變行徑,若不是無恥到你這種地步,還真是學不到手。”
他這番話極盡譏諷之能事,鍾萬豪惱羞成怒,厲吼一聲,大刀一揮,同時斬向兩人。
屈寒山神色不變,一手拉住孫從風避讓,一邊說:“孫兄不必害怕,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他傷了你。”
孫從風坦然道:“我既已站了出來,就不會再怕,能與屈兄這等英雄死在一處,也是幸事。”
二人相視一笑,眼中都有了溫暖之意。這兩個,一個是民團統領,一個是開青樓賭館、酒樓客棧的普通富商,平日裡見面,話都難得說一句,這一番患難之中,挺身而出,倒生起知己之意了。
鍾萬豪揮刀猛劈,每劈一刀,就大喝一聲,氣勢驚人,寒光駭人。
好在內堂甚大,其他人紛紛往一邊避讓,倒讓給他們一個不小的動手空間。
屈寒山不愧是柳清揚的弟子,護著一個不會武功的孫從風,猶能在狂猛刀風之中,進退自如,趨避從容,偶爾進攻,袖間寒光一閃,鍾萬豪身上便添了一道血痕。
鍾萬豪一心想殺人立威,以表忠心,誰知反處處受制,氣急敗壞,更是狂吼如瘋,運刀飛快。
蕭遙見堂中戰況不夠理想,再讓他們如此打鬥下去,反長了屈孫二人的威風,當時輕輕冷哼一聲,目光凜然一轉。
這一番暗示,自然有人領會得了。若不即刻拿下這兩個硬骨頭,以懾眾人之心,只怕時間一長,別人的膽子也會跟著大起來。
只見勁風乍起,四五個人影同時撲向戰團。兩刀一劍,還有四五枚飛鏢、一根軟鞭,一起對著屈寒山攻了過去。
出手的都是這段日子聚在濟州城,遲遲不去的武林人中頗有名望本領的。平日蕭遙與他們時時接觸,這次更打著民間義士的旗號,進了內堂和眾人一起開會。
這些江湖人素來狠辣,打鬥之時,唯求勝利,絕不在意法度規條的,此時急於求勝,聯手之下,遠攻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