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這幾天準備把鸞枝扶正了,這麼大的事兒怎麼也不知會一聲?”
“是。”側位上沈硯青正襟端坐,如玉面龐上表情甚是冷漠:“扶正本是老太太先前多次囑咐,故而未曾再做多餘商量。老太太近日身體不適,只在家中好生調養便是,其他的事兒硯青自會處理得很好。”
“咳咳咳……”老太太一口長煙頓時嗆住。
樓月趕緊過來給她順著胸口。
老太太抿了半杯茶水,這才敲著桌沿嘆氣道:“老太太、老太太,好嘛,如今連祖母都不叫了!你自小沒孃的孩子,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到大,你倒好,娶了女人忘了祖宗……別的我不說,那鄧佩雯怎麼辦?人家一個未出閣的大戶小姐,就這樣被你白白睡一晚上?什麼名分都不給?…你倒是白讀那麼多年聖賢書,跟那街上逛…窯…子的爺兒學上了!”
沈硯青蹙著眉峰不語,已經十多天沒去過布莊了,不是不惦記生意,只是不願見到那個自己一直視作無…幸搭檔的女人。想起來就不堪,不信她竟是那種落井下石之人,偏偏事實卻又抹殺不去……太銷磨人心智!
“既是老太太設下的圈套,老太太自己去解就是。孫兒早已說過,今生只要鸞枝一個。”沈硯青沉著嗓音。
砰!
老太太把杯子在桌上重重一放:“那你也得給她一個名分!你不愛她沒關係,你喜歡鸞枝我也不反對,可家裡頭的產業離不開她鄧佩雯南邊的工廠、離不開她手裡的四成股份!……年前差點就破產了,那是耗費了多大的代價才把難關渡過,不能因為你年輕不懂事,就讓你把家裡頭的生意拖累……旁的我不說,只單你如今身份地位漸長,鸞枝她一個窯…子出身的丫頭又怎麼配得起你?拿出去那是要掉身價的,丟的是沈家老宅的面子。鄧佩雯別的不說,起碼是個撐得住門面的。話我已經說到這裡,你今天必須給我講個明白!”
沈硯青眉宇深凝,刷地站起身來:“老太太說的孫兒並不無思考,不過硯青自認不是那種靠女人吃飯之人,昔日既然能在輪椅上把沈家三大產業扭虧為盈,就必然不至於因為一個女人的撤股而陷入絕境。鄧佩雯那邊,我自會與她將枝節商議明白。鸞枝的好日子卻依舊照定,她於我而言乃是糟糠,我對她的心意也不會因為誰人而改變。那些詆譭的話,硯青不希望再從老太太口中再聽第二次。”
低沉的嗓音,壓制的怒意,聲音雖不大,卻分明一股冷煞之氣不容人反駁。
“蒼天喂~~辛辛苦苦伺候了沈家三代的男人,沒有一代靠得住啊~”老太太氣得捶胸頓足。
魏五急將將地從外頭跑進來:“爺,人約好了,就在城外鬼谷坡。趕快動身則個,好容易才請來的,可別讓人久等了!”
瞅著老太太一根發黃的菸斗,沈硯青終究有些不忍心,默了默,沉聲道:“祖母若是不曾生出這些事端,孫兒依然還是敬重您。”
一道青竹長裳拂過,轉身就往門外出去。
只這一抬頭、一舉步,整個清偉身型卻忽然將將一滯,竟看到門檻外站著的孕中少…婦。著一抹荼白荷葉小衫,煙紫色刺繡百褶裙兒,呆愣愣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只是目光濯濯地盯住自己看。
“阿桃…”沈硯青的嗓音忽然有些喑啞。
“誒。”鸞枝柔聲回了他一句,蠕了蠕嘴角,又僵僵一笑:“你要出去了啊?”
那笑容怎的這樣陌生?為什麼不哭不鬧,竟讓人安靜得可怕?
一抹從未有過的惶恐與絕望頓然從心中升起,沈硯青素手撫向鸞枝蒼白的臉頰:“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聲音?不是讓你好好睡一會嗎,不聽話。”
聽話?聽話的下場就是一次次被他的甜言蜜語哄騙、一次次被他沈家老宅的算計愚弄……倘若不是這一夜、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