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百姓對王爺,卻必要磕頭的。很難想像那不羈的蕭遙會是個守法依禮,對權貴磕頭的人。
可是蕭遙磕過頭,站起來,卻依舊灑脫得好像剛才不過是屈膝拂去地上的落葉一般。這般人物,外在的折辱,對他來說,好像根本沒有意義。
容若還在目瞪口呆,身旁卻聽到楚韻如夢囈般的聲音:“你們是越王蕭離和司馬芸娘?”
容若側首,正看見楚韻如滿眼的熱切、崇拜、激盪、羨慕,正怔怔地望著蕭遙與芸娘。
蕭遙同樣神色異樣地望著容若:“你叫他三哥,你的長相也真是眼熟,莫非你是……”
蕭遠冷然道:“還能是誰,你當年走的時候,他還是個不懂事的無知小孩,現在長大了,你就不認得了嗎?”
芸娘在這個時候低聲地笑:“真是熱鬧得很啊!”
幾個聲音一連串響起來,容若此時只覺頭昏腦脹,連聲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回答他的人是楚韻如:“當年越王離京時,你我都年幼,只是這些年越王的故事,傳遍京都,尤其在閨閣之中,倍受推崇。越王蕭離是所有女子夢中的嚮往,而司馬芸娘卻是天下女兒羨慕的物件。”楚韻如嗔道:“你縱不知當年的故事,也不該忘了,除了大哥、三哥之外,你還應該有位二哥才是。”
容若干笑,拱手作揖:“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故事,快些告訴我吧!”
越王蕭離,是王室的異數,也是王室的一個傳奇。
他是先帝極寵愛的淑妃所出,出生時淑妃難產而死,先帝因此對蕭離更加憐愛呵護,對其他兒子多嚴格管束,待他卻素來縱容,養成了蕭離放縱不羈的性子。
他生於帝王家,卻全然不似王室人。他感興趣的不是權力,不是名分,反而是天上雲彩的形狀,雨後彩虹的顏色。
他不喜歡上朝,卻喜歡觀雲,他不喜歡問政,卻喜歡看水。
他愛在大雨來的時候倚在芭蕉樹下,看雨滴怎樣流過葉子。他愛在秋風起的日子呆立風口,看秋風如何拂過樹梢。
與其整天在朝堂上吵得天昏地暗,先天下之憂而憂,他更愛在風中端一盞菊花釀成的好酒,把酒臨風。
先帝逝世之後,蕭逸打下大楚國萬里山河,獨攬大權,其他王族子弟憤憤不平,他卻更加放縱肆意,鎮日悠遊胡鬧,看花賞月,寫詩做詞,遊賞風月,出入青樓。
天還不亮的時候,朝臣們聚於午門,當朝越王爺卻在霜露沾衣的時分,懶洋洋在某一座青樓繡房中醒來。
夜色濃重,京中的重要人物們,為名為利,為權為勢,到處忙碌,四處鑽營,蕭離卻在晚霞披肩之時,擠到賭館酒肆,肆意逍遙。
這樣放縱任性的他,是王室中的異類,卻也因此從來沒有敵人。王家子弟,若要安逸,要麼精明強大如蕭逸,要麼就無為懶散如蕭離,因為在別人眼中太沒用,反而不會受敵視傷害,沒有人害他,沒有人管他,他就更加胡作非為起來。
他才華蓋世,雖然不用於正途,卻自有旁人不及之處。
蕭逸入京第一年,全國大考,會試的頭名狀元居然失了蹤,最後細細查去,才知是越王爺閒了沒事,冒名跑到科場裡考著玩,誰知考出了個狀元,自然丟開不管。
氣得蕭逸把他狠狠罵一頓,關了兩個月,罰去整整一年的王俸。
兩月期滿,得回自由的蕭離更似要把被困的鬱悶全補償回來一般,沒日沒夜地在外頭玩,只是總算不敢再刺激蕭逸,沒用本來身分,化名為“聞琴公子”,四處嬉戲,賞美景,擁美人,品美酒,聆美樂,不亦樂乎。
年少時曾紅極一時,年歲漸長容色衰的三十老妓柳如在青樓被舊情人侮辱,傷心幾欲跳樓,被聞琴公子所救,公子親自作詞譜曲,令柳如手執琵琶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