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避免容若受馬車顛簸之苦。
楚韻如只是默默聽著。
她每日在馬車中伴著容若,除了容若的身體之外,對其他事,一概不聞不問。馬車外景色變化,秦國的地理人情,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觀察,她也無心多看。
可惜容若大部分時間,都昏迷不醒,每天只能靠著楚韻如用內力支援著他的身體不致完全衰敗下去。吃的是很容易下嚥的米湯,就是這樣,容若也無法自己吞嚥,常常由楚韻如親自含在口裡,渡入他的唇中。
這些天,楚韻如幾乎已憔悴得不象樣了,她的內力本來就不是很高,身體也談不上多麼強壯,這樣受著身體和心靈的雙重煎熬,很快地削瘦下來。
許漠天也勸過她幾次,讓她多多休息,好生看顧身體,她卻只做未聞。
出發之後的第三天早上,容若終於再一次醒來了。
眼皮沉重得像有萬斤重,他拼了命才勉力睜開,眼前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喉嚨痛得像火燒一樣,他用盡全力,才低低發出一聲喊:「水。」
楚韻如聞聲一震,瞪大眼睛看著容若,發現容若的眼睛睜開一絲縫,喜極喚道:「你醒了。」
容若的嘴唇顫了顫,再次說:「水……」
楚韻如忙拿了一旁的溫水,待要扶容若起來喝一口水,微一遲疑,卻把水碗遞到唇邊,自己喝了一口,然後俯下身,丁香軟舌,輕輕送入容若唇中。
容若感覺那溫熱的清水,流下嚥喉時,臉頰之上,也有點點溫熱墜下。
這絲絲縷縷的暖意融入身體、融入心口,忽然給了他奇異的力量,讓他慢慢把眼睛睜大,細細看著楚韻如已憔悴傷懷的面容,讓他可以慢慢張口,輕輕呼喚她的名字:「韻如。」
他的聲音有些生硬艱澀,其中卻又有海一樣的深情。
楚韻如聞此呼喚,嬌軀劇震,只想就此撲在他懷中,放聲大哭,卻又不敢稍露悲傷,讓他也難過,只得強抑著激動,伸手從懷裡掏出手絹,想去拭自己落在容若臉上的淚痕。
容若不知是想握住她的手,還是想接過她的手帕,憑空生起驚人的力量,竟能對著楚韻如抬手迎過去。可是手才抬起,又有一股劇痛來襲,手在半空一頓,便無力地垂了下去。
楚韻如下意識地握住他的手,失去憑依的手絹飄然而墜,越過兩人相視的目光,緩緩落在床頭枕畔。
兩人相視得那樣深沉,以至於容若忘了傷痛,楚韻如忘了傷懷。一霎間,他們都感到自己等待對方,已不知多少歲月、多少輪迴,而直到這一世的他們才能相識相戀相守相伴。
過了很久很久,容若才慢慢握緊楚韻如的手。
這樣簡單的一個動作,他此刻做來,卻如許艱難,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慢慢地收緊。
然後他深吸一口氣,非常困難,但絕對堅持地說:「韻,如,妳,放,心,我,不,會,死。」
他每說一個字,都要深深停頓,長長吸氣,才能繼續下去。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額上已滿布冷汗,但他卻還執著地盯著楚韻如:「為,了,妳,我,不,會,死。」
楚韻如展顏一笑,笑容美麗如花,她輕輕點頭:「我知道,有我在,你絕對捨不得死。」又溫柔地笑:「我一點也沒有擔心。」
淚水無聲地滑落,她卻仍然努力在笑,笑容美麗得讓人沉醉,也讓人心碎。
容若就這樣定定望著她,努力地集中所有的意識,不肯沉睡,不肯歸於黑暗,這樣執著地凝視著,彷佛想要就這樣,深深一眼,從此銘記,直至來生。
就這樣不知過去多少時間,直到他的汗水,把所有衣衫溼透,直到他的意志,在無盡的痛楚中消耗殆盡,直到他所有的精力,都慢慢被黑暗所吞沒。
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