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那一天,他抱著聞景,從蒼雪神山一躍而下,渡過不歸河,闖過風暴肆虐的荒漠,足足走了三月。
而當陸修澤遠遠地瞧見這座黑色的鎮魔塔時,心中的一個聲音便告訴他:到了。
到了,就是這處地方。
他終於到了這裡。
當陸修澤沒有找到這裡時,他苦苦追索,而當目的地已經遙遙在望時,他卻又忍不住怯縮,因這已經是他最後的希望,但若他到了這裡後,匪鏡道人的答案也是無可奈何,他又該如何是好?
陸修澤想了想,低頭望著懷中的聞景,喃喃自語:&ldo;沒關係……阿景,我會找到你的。&rdo;
上窮碧落下黃泉……無論是什麼地方,無論是什麼時候……他總是能找到阿景。
畢竟,阿景從來不捨得叫他等太久的。
之後,陸修澤走到鎮魔塔前,向那兩個神色驚愕的守門沙彌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ldo;我乃中部琨洲之人,應匪鏡道人之邀前來。&rdo;
片刻後,匪鏡道人從鎮魔塔深處走出,向陸修澤微微一笑:&ldo;你來了。&rdo;
陸修澤道:&ldo;我來了。&rdo;
匪鏡道人道:&ldo;我等你很久了‐‐隨我來。&rdo;
陸修澤卻並未跟上,只是站在原地,固執地看著匪鏡道人,道:&ldo;不必了,我只是來問你一個問題。&rdo;
匪鏡道人深深地看著他,即便陸修澤面上沒有露出半點破綻,他卻還是一眼看穿了陸修澤冷靜之下的瘋狂。
‐‐就像是多年前的那個人。
匪鏡道人目光微垂,落在聞景的面容上。
在這個時候,聞景離他死時已有三月了,然而此刻的他卻依然保留著死前的模樣,面色微紅,神色平靜,就好像只是陷入了一場酣睡,只要輕輕搖一下,就會睜開眼睛。
匪鏡道人心中微嘆,再度抬起頭時,總是掛在唇邊的狡黠笑意已被肅冷取代,一字一頓道:&ldo;我救不了他。&rdo;
陸修澤垂下眼,慢慢闔上,心中出乎意料地沒有掀起半點波瀾,反而像是被人推了一把,做下了最後的決定。
但下一刻,匪鏡道人又道:&ldo;但我知道你該如何救他。&rdo;
陸修澤驀然抬頭,不可置信地望向匪鏡道人。
匪鏡道人微微頜首,肯定道:&ldo;你能救他。&rdo;
陸修澤默立片刻,突然像是被抽空了力氣,踉蹌著退後兩步,半跪下來,潸然淚下。
&ldo;阿景……&rdo;陸修澤用力抱緊了聞景,哽咽不已。
匪鏡道人看著陸修澤此刻的模樣,長嘆一聲,神色不知是悲是喜。
&ldo;你已經變成了一個真正的人。&rdo;
這麼多年了,那個遊離於世外的&ldo;存在&rdo;,終於離開了神壇,成為了一個有悲有喜,會哭會笑的人。若是魏婓還活著,當他看到此景後,大概會感到欣慰吧?
魏婓總是覺得,人若無情而只求長生,那便與木石無異。既然如此,那不如乾脆抹了脖子,重入輪迴,做個千秋萬代的石頭。
但情是苦,愛是苦,因果是苦,緣分是苦,相遇是苦,離別是苦……世間多苦,為了逃避苦難而做個無情之人,又有何不可?
而你生而無情,長生可期,為何又偏要低頭看向人間,學會這情之一字?
匪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