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太難太難。
李容真很難說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要說焦慮,他現在出乎意料的平靜。要說鎮定,他剛剛一腳踢翻了一塊石頭。李容真咬著下唇,茫然地看著四周。
“王爺,我看見她了!”一個副官喊道。
李容真順著那個副官指的方向望去。
漆黑的夜幕下,一道火亮的銀蛇劃過,劃開了雲層,照亮了山巔。那山巔之上,站立著一道細小的撐著傘的人影,狂風吹得那人的長髮亂舞。李容真微眯了眼,隱約看見那人仰頭正望著遠遠的長空,她的身後,風起雲湧。
她一定是瘋了。
李容真向後退了一步,然後突然沒命地向山上跑去。
“王爺!”“王爺!”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李容真統統沒聽到,此時在他的眼裡,只有山巔之上那道凝望著遠方的人影。
李容真一口氣跑上了山巔,中途他摔倒過,也滑下去過。衣服上全是泥濘,袍擺被撕破,紙質的傘成了擺設,模樣異常狼狽。但他什麼都沒想立刻就站了起來,他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瘋狂,他只知道他的眼前不斷的閃現著那道人影,不斷的劃過任川的雙眼,彷彿一道魔咒,催促著他。終於,他站在了任川的背後。
“你在幹什麼。”李容真雖是問,語氣卻平靜得像是在陳述。
前面的人轉過身來。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放慢。那人脊樑筆挺,一隻腳踩在一塊石頭上。她的一隻手半握拳放在腰間,一隻手搭在大腿上,就那樣轉過身來。狂風恣意地吹著她的長髮,亂舞的青絲像是地獄中無所畏懼焚燒著的黑炎。一道閃電在她身後的天地交界處劃過,一瞬間破開雲層,光芒霎時間照亮了任川的臉。黑髮遮住了她的下半面臉,一雙眼眸明明漆黑如夜,卻好似燃著沖天的火光般在漆黑的背景下耀眼,攝人心魄。那雙眼睛裡隱隱跳動著什麼,既像是要噴薄而出,又像是要永恆地凝於此。
那是一種不正常的,有點極端的痴迷的興奮。
好像此刻,全世界都是她的背景,而她,才是這世間的主人。
“多美啊,不是嗎?”任川的語氣像是夢幻一般,帶著平時從沒有的溫柔。
李容真打了一個寒顫。美?怎麼會有一個女人覺得這美?在李容真的印象裡,他見過的所有女人,從他的母妃到宮女再到安晴音,沒有一個不懼怕這電閃雷鳴的天氣,即使有人不怕,也絕沒有一個人覺得這場景很美,更不會有人,有任川剛剛那樣的眼神。
任川轉過身去。
“在我的眼裡,這世間沒有比這樣的場景更叫我心馳神往的了!你看看,這雨下得多有氣勢,噼裡啪啦的聲響就像是要滌盪這世間一切的罪惡一樣!這狂風,肆無忌憚的颳著,所有的植物都要向它低腰!這雷聲,多麼鏗鏘有力!它在雲層間迴響,向世間昭示它的力量,它那撕碎一切毀滅一切的天翻地覆的力量!還有那閃電,哦!我最愛這閃電!尤其是那火亮的,銀白的還比不上!它在一瞬間劃破天空,像蛇一樣撕開老天的口子!多麼耀眼奪目!盡情地揮霍自己年輕的生命,自己光芒四射的青春!當它們一同出現的時候,天地為之改變!太美了,多麼美啊!我最愛這樣的天氣,每當這時候賞雨,我的眼睛就全被他們掠奪了去,我無法控制自己。如果這狂風,這暴雨,這雷聲,這閃電是神,我願在祭壇上獻出我自己,我要親吻他們的臉頰,匍匐在他們的腳下。哦!太美了!”話語間,狂風吹破了任川那把搖搖欲墜的傘。她索性丟了它,張開雙臂像是要迎接天空。那傘在狂風的擺佈下,跌跌撞撞的翻著跟頭向前面滾去,直至掉下懸崖,被吹走,再也尋不見。
李容真渾身顫抖了一下。他的全身已被雨水打溼,徹骨的寒意漫上他的心頭,卻不是因為身體的冷,而是眼前這個惡魔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