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扶小將軍醉仙樓宴請之事,很快傳開,本來參宴的只有八人。
但扶雲卿也去了,所以何純如也聞聲而到。
今日祁承翊身穿交領雲紋白色長袍,墨髮束金冠,顯得矜貴又淡漠疏離,彷彿雲中謫仙,令人可望不可即。
何純如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拉著扶雲卿悄悄道:“果真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今日祁承翊這身打扮,倒把其他皇子都壓了下去。”
扶雲卿沒說話,挨著扶子珩坐下。
又聽何純如繼續低聲道:“卿卿你知道嗎?祁承翊這次也要去南蚩戰場,聽說陛下是為了歷練皇子。但也並不是所有皇子都去,偏偏祁承翊也去了,以我瞧,陛下是看重祁承翊。”
扶雲卿明白何純如話中之意,是在猜測,祁承翊日後是否有可能做太子。
“當初我便說,八皇子絕非池中之物,極具潛力,現在你信了嗎?”扶雲卿笑著打趣道。
何純如似信非信,目光落在祁承翊那英俊清冷的眉眼間,不肯移走,凝睇了好一會兒:“再看吧。買股也不能只選一個。”
這幾位皇子中……
祁君遙好色貪婪,祁嵩蠢笨無腦,祁州宮女子出身,何純如全都看不上。
唯獨後來居上的祁承翊,目前有功無過,雖無母族背景,但未必不會成為最大的一匹黑馬,何純如若有所思地想著。
祁承翊察覺到何純如目光,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微蹙眉頭。
見他看過來,何純如將視線移開。
祁承翊給扶雲卿倒了一杯果酒:“桂花釀。”
“多謝八殿下。”扶雲卿接過酒盞,和眾人玩著行酒令。
江行危又默不作聲給扶雲卿倒了一杯溫茶:“解酒的。”
“謝謝江大人呀……”扶雲卿眯眼一笑。
酒過三巡,眾人交代扶子珩上戰場如何如何,何浩澤喝得臉頰通紅,拍著扶子珩肩膀道:
“子珩兄,打勝仗平安歸來,明年等著喝你的慶功酒!大家說是與不是?”
“是!!”其他幾位同僚捧場接話。
何浩澤一口接一口喝著悶酒,剛想與扶子珩再說幾句,便砰地一聲栽倒在桌上。
“少爺?”他隨侍走來呼喊。
何浩澤卻一動不動,似是醉得厲害,再無力起身。
何純如道:“父親一向不喜歡大哥喝酒,若被發現又少不了一頓責罵,你將大哥扶到同街客棧解酒後,再送他回去。”
“是,大小姐。”
小廝攙著何浩澤踉踉蹌蹌走出醉仙樓。
此時正是光線模糊的傍晚時刻,黃昏退去,唯剩天邊一線殘光。
何浩澤走在大街上,剛要跨進客棧時,隱隱約約見到一個天仙般貌美又熟悉的女子——
那個驕傲又高貴的,蘇梓。
“郡主……?”他不太確定地喊。
“如今我已不是郡主。”蘇梓聽他喊郡主時,忍不住掐了掐掌心,強顏歡笑道,“阿澤哥哥。”
一聲阿澤哥哥,彷彿將何浩澤拉回多年前的光景。
因父輩同朝為官,兩府難免多有走動,故而何浩澤從小就認識蘇梓。
初見蘇梓時,他才七歲。
他正在丞相府學著大人摸魚,坐在池邊垂釣。
有一隻魚掛上魚鉤,他用盡力氣想將魚拽上岸,卻不想魚線斷裂,連鉤帶魚一同掉入池塘裡。
為了去抓咬著魚鉤逃跑的那隻魚,小小的何浩澤一個衝動,跳進池塘,剛抓到魚,卻被水草縛住腳踝,眼看即將被淹沒在水中,有一紫衣小姑娘挽袖跳入池中,潛入水底、拽斷水草,將他帶上岸!
他此生都不能忘,那梳著絨花雙髻的紫衣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