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來,沒人關心她,哥哥也不管她,就剩她一個人……
眼淚湧泉似的流了出來,從眼角邊,一直流到墊單上,單子哭溼了大半邊,露出下面髒舊的木板,她想起家中的涼蓆,滑如秋水,躺上去,如同躺在春水湖中的一葉小筏上,清涼一波波拍人入夢,竹蓆恍惚仍飽含著未褪盡的竹葉清香,而此刻呢,她哭成這樣了,外面楞是一點聲息也沒有!
她抽噎著,窸窣窸窣,伸頭一望,三四隻耗子在桌子下鑽來鑽去,鼻子四處嗅東西吃,她尖叫,鳳徵跟龍徵同時進來,衝到床前,鳳徵道:“怎麼啦,別怕別怕。”
燕徵嚎啕大哭。
“啊,嬢嬢,你這是什麼病啊,脖子上一朵一朵全是紅疤?”龍徵失聲。
燕徵悲從中來:“我,我也不知道,我只覺心上難過……嗚嗚嗚嗚!”
龍徵看向鳳徵,鳳徵道:“看樣子不像熱瘡,真是毒疔。”
“毒疔?”
兩兄妹疑惑。
“小時候我看過類似,聽大人說是被蜈蚣咬過,或者蜘蛛?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法子,只能看它會不會自己發熟,再挑破,千萬防著生膿。”
龍徵道:“你確定?”
鳳徵搖頭,“隨時觀察狀況。靖小姐還是起不來嗎?”
“對呀嬢嬢,我們已經發現其他人了,你別到時不濟事。”
“其他人,誰,縻哥哥嗎?”
“北方軍。”
燕徵亮起的眼黯下:“那有什麼用。”
“景和已經去追,他說跟著他們能找到我們自己的人,找到了就不必擔心了。”
“哼,你不就是怕我拖你後腿嗎?放心,我不靠你。”
“你不靠我靠誰?”龍徵堵她:“你瞧瞧你,起都起不來了,到時是有人來揹你呢還是有人來治你?”
“你,你——”燕徵氣得發苦,她本就頭昏眼沉,這一上勁,整個人直望下栽。
一個人扶住她,將她放好在床上,蓋上被單,溫聲道:“靖少,對待病人不該是這樣的,我們應該安慰她才是。”
“我——誰叫她那麼氣人啊!再說我也不是真不管她——”
“我們先出去吧,讓她安靜地歇一歇。”
自這天起,燕徵就精神疲倦得很,四肢時不時作寒作熱,胃口也壞,鳳徵想盡辦法餵給她一點湯,就算下去,不一會也吐出來,龍徵雖然看不出所以然,但也知道,這樣下去不行,病勢很重了。
到這兒他不免焦急起來,問燕徵話,燕徵只是昏昏沉沉的要睡,不理會;找鳳徵,鳳徵比他更沉重,到第二天傍晚,劉景和回來了。
“怎麼樣?”
劉景和灰頭土臉,“跟丟了,本來我還想趁他們休息的時候幹掉一個混進去,他奶奶的他們越開越快,最後老子不但跟丟了,還迷了路!”
“這麼說,你去這麼久,原來一半時間都花在找路上?”
虧我還抱了多大希望!
劉景和瞧龍徵神色不愉,嘿嘿兩聲,將拎著的東西亮出來:“話不能這麼說,迷路也是有好處的,你們看,這是什麼?”
那是用幾根樹藤粗糙交錯編結而成的網袋,裡面一捧黃澄澄雞蛋大樣的事物,鳳徵道:“杏兒!”
“不錯,我在山中轉悠,風吹著滿山的樹葉子響,我聞著一點清香味,順著過去,喝,現成的長在樹上,我一下吃了十幾個,味道不錯,你們趕緊嚐嚐。”
龍徵伸手過去,拿起,覺得沉甸甸的,也不等洗,直接擦了擦咬上一口,甜美異常。一個吃完,不覺又要吃兩個,一連就吃了三個。
劉景和問他道:“如何?”
“果然好吃,家裡的、城裡果局子裡的,決無這種好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