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亮,扶雲卿在被褥中緩緩起身。
昨夜裡哭溼的枕頭已被祁承翊換了一個。
因為雙腿殘疾,如今行動很是不便,就連起身也需花費很多力氣,好在她常年習武,臂膀有力,撐著床桓一點點坐起身,再嘗試坐到輪椅上——
可在移動到輪椅的過程中,她雙腿實在太拖累——
“撲通。”扶雲卿摔下床,雙腿絲毫不起作用的她,甚至都來不及抓住任何東西穩住身子。
摔得實在不雅觀,也很疼,扶雲卿臉著地,磨破了下巴處的皮,冒出一絲血,她動作怪異地躺在地上,仰頭看著屋頂房梁,深吸一口氣,手扶著桌腿,一點點爬上座椅。
這一次成功了。
可身上卻摔出了灰塵。
會習慣的,就算坐輪椅,也要成為坐輪椅裡面最厲害的那一個,誰說,坐輪椅的不能做將軍?
扶雲卿拿起破曉劍,佩在腰間,緩緩推開門。
看見了眼眶通紅的甜盈,還有面露心疼的楚冰可。
方才甜盈聽見動靜,便想急著進去攙扶,卻被楚冰可拉住,楚冰可搖搖頭,只說了一句“雲卿要強,不喜歡被人看見脆弱的一面,她總要習慣一個人,習慣身體上的變化”。
“怎麼了?大清早怎麼都給我當門神呢?”扶雲卿飛快藏住眼中的倉皇,揚起一抹笑。
江行危手中捧著食盒,斂去眼中的憐惜,上前道:“清晨給你熬了一些湯,嚐嚐我的手藝嗎?”
“那就卻之不恭了。”扶雲卿笑著轉動輪椅,來到花園。
江行危眼下有著淡淡的烏黑,許是昨夜沒睡好,今晨也起的很早,這一鍋人參鹿骨湯需小火熬製兩個時辰,也就是說,他得從半夜開始熬。
開啟食盒,撲面的骨湯清香,濃郁雪白的鹿骨湯撒著幾粒清脆的蔥末,肉質適中,喝進嘴裡,舌尖皆是滿足,她竟不知道江行危如此會熬湯。
她通醫理,知道這骨湯裡的鹿骨、人參、豬骨,皆是恢復骨傷最好的補品。
“大人有心了。”
“你是祁國功臣,理應如此的。”江行危道。
什麼功臣理應如此?參戰的功臣那麼多,怎麼沒見大人一人熬上一碗呢?卻獨獨給扶將軍熬……宋安在江行危身後腹誹。
饒是甜盈與楚冰可也看出了些許端倪。
就算江行危溫潤待人親和,但對扶雲卿也外面太親和了吧。
扶雲卿一口氣喝了三碗鹿骨湯,食盒見了底,若想雙腿恢復,她還是需要多補、多做康復、做訓練。
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林樾舟說治不好,只是從藥理上來說,若她不斷做康復,或許還有希望呢?
而且她孃親醫術很厲害的,或許比林樾舟還要厲害幾分。
想到這裡,扶雲卿仰頭問:“江大人,我們何時班師回朝?”
“大軍已整裝結束,應是三日後。”
“好。”
這三日裡,扶雲卿要去一趟旭日崖,一是祭奠死去的戰士,二是……繼續探尋父親下落。
聽周咬雷說,父親是從旭日崖跳下去的。
她還是得親自去一趟旭日崖,若能查出什麼呢?
江行危見她要外出,忙跟上前一步:“我與你一起去。”
楚冰可也追了上去:“喂,雲卿,你現在一個人怎麼能亂跑呢?若是遇上歹徒怎麼辦?”
“我好歹是殺敵無數的青雲將軍,若是遇到歹徒,破曉劍下只會再添一個戰績。”扶雲卿知曉大家是擔心她,可她只是雙腿廢了,不是人廢了。
楚冰可嘟囔了下嘴,捧道:“是是是,青雲將軍最厲害。”
祁承翊、扶子珩、楚冰可、甜盈、江行危、尤承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