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楚聽雲公然表示對長樂公主的愛慕,長樂就從未問過,楚聽雲到底為什麼喜歡自己。
她堅定地認為這就是楚野狼的陰謀。
只是瞧著楚聽雲這追著自己不放的勁頭兒,長樂難免也有些好奇。
更何況,她到底哪兒叫楚聽雲這麼喜歡,她改還不行麼?
嬌豔漂亮的小姑娘,躲在無數的宮女的身後,明明近在咫尺,可是楚聽雲卻彷彿感到這是自己一輩子都無法觸及到的地方。他怔怔地看了一臉茫然的長樂許久,輕聲說道,“你都忘了?”他痛苦得英俊的臉都猙獰了。
朋友,這一身都是戲的,叫人好尷尬啊。
長樂嘴角抽搐地看著感情豐富的楚野狼。
“我到底怎麼你了?”她怎麼不記得對楚聽雲怎樣怎樣了呢?
“五年前,京裡下了很大的雪。”楚聽雲看著長樂,只覺得心裡劇痛無比。
曾經他以為會在長樂心底留下的痕跡,原來這麼多年,她早就忘得一乾二淨。
而他卻總是忘不掉,也不想忘。
“那又怎麼了?”那一年確實冬天下了很大的雪,哪怕長樂見慣了大雪紛飛,可是那一年格外地冷,漫天都是冰雪,銀裝素裹的。長樂很喜歡那樣的大雪,不都說瑞雪兆豐年麼,更何況她那時年幼,最喜歡的就是在雪地裡打滾兒。
難道她打滾兒到了楚聽雲面前?
他喜歡打滾兒的姑娘?
“你也忘記,那一年我剛剛入宮在陛下身邊服侍。”楚聽雲心痛難忍,目光有些茫然地想到了那一年。他揹負著楚家的期待與希望,作為楚家未來的家主入宮跟隨在昭陽帝的身邊,可昭陽帝再喜歡他,也不過是叫他從侍衛做起。
他就是內宮看門的。
雖然他一向驕傲,可是那些宮中禁衛之中對他帶著幾分嫉妒的不在少數。
哪怕他是賢妃的侄兒,是昭陽帝喜歡的小輩,可是不動聲色叫他吃個虧並沒有那麼困難。那一年的雪沸沸揚揚下得那麼大,禁衛頭領卻將他的排班調在了下雪的時候,他頂著大雪,凍得渾身僵硬,雪凝固在他的臉上,卻守著大門一動都不敢動。
他不願叫那些小人看到自己的狼狽,只能挺直了自己的身體。大雪蓋在他的臉上,他整個都變成了雪人。
身上的衣裳那麼單薄,他覺得自己甚至會凍死在那大雪裡。
當他都覺得自己沒法兒忍耐這樣冰冷的時候,甚至想要不顧尊嚴地認輸,就見遠遠的雪地裡嘻嘻哈哈滾來的一個顏色鮮豔的小姑娘。她那麼小小的一團,無憂無慮笑得開心極了,滾到他面前的時候好奇抬眼,一雙眼睛乾淨得彷彿晴空。
他從未見過有這樣一雙漂亮的眼睛的小姑娘。
她的身後驚呼著衝過來許多的宮女,哭著喊著把她給扣住。
她就咯咯地笑了起來。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地見到長樂公主。
雖然他早就陪伴在昭陽帝的身邊,那大概是昭貴妃與楚賢妃之間的爭執,因此有楚家人在的時候,昭陽帝的面前永遠都看不見長樂。他只是曾經從自己的姑母那怨恨討厭的語氣裡聽說過這個帝都聞名的公主。
她最得昭陽帝的寵愛,驕縱任性跋扈霸道,在賢妃的口中一無是處。
他曾經也像是厭惡二皇子一樣聽都不愛聽長樂公主四個字。
可她真真切切地站在哪裡,小小的身子被宮女哭著艱難披在她身上的,雪白的白狐披風給裹成一顆糰子,他卻發現,自己彷彿沒法兒討厭她。她看起來那麼天真嬌憨,並沒有一點賢妃口中的缺點,甚至當那些宮女臉色猙獰地壓住她的時候,她一點兒都不生氣。
那麼快活的笑聲,明明叫宮女們很頭疼,可是她們卻又都看著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