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德的這滿腔忠誠,於是就真的把他一起帶來了。洪安通則留在了長生島,畢竟他的內衛工作還是很繁重的。
此時的天津城和遼東的金州堡一樣,也是一個徹底軍事化的衛所城堡。經過大明兩百餘年的建設,這座城堡遠比遼東的城堡更為堅固,四面的城牆都修築了錯落有致的馬面堡。拱衛城門的也是恢宏的半圓堡。
可是在黃石和金求德這兩個軍人的眼裡,這座城市的建築設計雖然講究,卻顯得有些華而不實。比如天津衛的城門半圓堡門是開在正面的,這樣雖然顯得更體面,也更方便來往的行人、客商進出。但從軍事角度講,這也削弱了城池的防禦力。比如遼東的軍事條例中就規定,所有的甕城和半圓堡門都要側開在城牆的水平線上——這樣敵軍攻城的時候就必須緊貼著城牆才能進攻城門,而且即使攻破外堡門,敵方必須將攻城武器費力掉頭九十度才能攻擊內堡門。
護城河上正衝著城門的地方,修築了一條寬闊的石扳橋樑。城門的吊橋已經成了一個擺設,無論是繩索還是木板都早已腐朽不堪用了。黃石一行走過大橋時,橋上的客商、旅人熙熙攘攘,沒有誰關注他們這群遠來的外方人。
跟著嚮導走入天津衛的城門,黃石看到護城的衛兵躲在兩側的陰涼地裡聊天,任憑行人川流不息進進出出,並沒有一個人受到檢查。人們的臉上也多掛著笑容,經過崗哨前地時候仍大聲議論交談,其間還夾雜著兒童的嘈雜和婦女地嬉笑,和遼東各堡門前的肅穆、寂靜恰成鮮明對比。歡快場面取代了遼東那裡如臨大敵的氣氛。
走入城內後,黃石看著周圍繁榮熱鬧的街道長嘆一聲:“這就是和平的景象啊。我已經有十年沒有見到了。”
來的路上一直繃著臉地金求德此時也似有所感。他也和黃石一樣始終沒有去過山東,這些年來一直在長生島努力工作。金求德左顧右盼了一會兒,也動容道:“屬下十六歲發配遼東,到現在也有快十年了。真不知蘇州那裡現在會是什麼樣子了。”
進城後,首先一件事是到天津縣衙去換路引。在大明朝,根據太祖朱元璋的定製,有功名在身的人才可以不需要路引。讀書人只要能透過院試考上一個秀才,那就可以配劍遊學天下,不再受到關卡的阻礙。但只要沒有功名在身,哪怕是黃石這樣的世襲二品武官,每到一省一府都必須更換當地路引,並呈報自己的隨身衛隊和攜帶的全部武器。
明太祖朱洪武雖然出身貧苦,但卻認為士人——也就是讀書人、知識分子是國家的精華。所以朱洪武採取了種種手段來勉勵士人,提高士人位。比如他鼓勵儒生見皇帝時不行跪拜之禮,並鼓勵儒生直言天子之過。
輕過二百多年的磨礪,明朝計程車人已經以敢言皇帝的過失為榮。到了萬曆朝的時候,文人數落皇帝一個人已經不過癮了,經常連皇帝的老婆、兒子甚至老孃一起數落,而且已經發展到出言不遜、口無遮攔的地步。甚至常常不懷好意地去揣測並公開討論皇帝的私生話。
比如說海禁就是文臣攻擊的目標之一。
長生島的官兵在換過路引後,就走上街道閒逛。此時地天津城已經不僅僅是一個軍事堡壘了。城市內住有大批的商人,也有很多手工業者定居。就是城外也出現了不少交易市場,這一切的變化都是因為萬曆朝徹底放開海禁帶來的效果。
其實早在嘉靖年間,大明天子就開始變相開放海禁了。少年時代的嘉靖皇帝曾經與文臣苦鬥不休,但後來在二十年裡,他不曾修改過內閣票擬一個字。到了嘉靖後期,曾經年少輕狂地天子已經垂垂老矣。嘉靖皇帝簡單地增加了些船引的數量後,就把進一步開放海禁這個重任留給了他的兒子——隆慶皇帝。
黃石一直認為隆慶皇帝這人說好聽了是“老好人”,說難聽了就是窩囊。他登基時,內閣的那群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