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花節之時亦有花宴。”
這是要拒絕她?阮妗華暗惱,耐著性子娓娓道來:“陛下不知,花節那一天,白日集市有攤販四處吆喝,美味小吃各處,往來的人呢,有外來趕熱鬧的,也有魏城本地人,因此許多新奇玩意兒都被擺了出來,皆是往日見不到的。尤其入了夜時,可以在花燈迷離的燈光中看雪白的桐花,若那日天公做美,給個天朗氣清的好日子,夜時可見明月,意境更是極好,因而又有文人才子隨性賦詩吟詞,甚至是競相爭猜那花燈謎,熱鬧得很!”
她興致勃勃地說著,一面也小心翼翼地瞅著魏塵奕的臉色,此刻他正側著頭仔細聆聽她所描繪的一點一滴,十分專注,可是他眼底裡閃過的卻不是好奇與興趣,而似乎是……懷念?可是她還未來得急細想,就見他忽然望向她,帶了幾分懷疑:“你說從未去過,怎會這樣熟悉?”
他這一問,恐怕只是出自於對她的試探與不信任,卻恰恰戳到了她痛處,她的眼神一暗,心底酸澀,卻還是強撐著,平靜地回答道:“民女也是聽旁人說的。”
這個旁人,只的卻正是謝秋雨。
相較於自己的靜默無趣,謝秋雨卻恰是不同的,她喜歡到處玩,走遍了魏城大街小巷每一個好玩的地方,更曾揚言自她懂事以來就沒錯過一場花節盛會,後來相熟之後,她亦總是常常同她說起花節上的熱鬧,也會帶些新奇的小玩意給她,那個時候阮妗華總是豔羨不已,思忖著有機會要同她一塊兒去,一塊兒去嚐嚐那些尋常百姓做的好吃的點心,一塊兒去到橋頭上去看各式各樣的花燈,一塊兒賞月賞桐花……
再後來,她做了御丞,秋雨入了宮,便是再沒有機會去花節上玩上一回。
又是一年桐花開滿城,她真的想去看看。
好在魏塵奕向來不是不近人情之人,他只是沉下眸子,稍稍思索了半刻,就應了她:“朕允了你。”阮妗華正高興,就聽他話鋒一轉,“不過八月初八的白日宮中花宴你須得參加,朕也將在那日下旨,冊封你為後。”
當真是一個甜頭還沒嘗完就被矇頭砸了一棍子!阮妗華高興勁兒還沒過去,就聽見這麼個慘絕人寰的訊息,可她知道她此刻斷然不能因此而變得愁雲慘淡的模樣,於是她作出一個歡欣愉悅的笑容,道:“謝陛下。”然後就恭送著魏塵奕出了房門。
回身時看見桌上涼了一大半的飯菜,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飯菜散去的熱氣涼了不少,旁邊吟翠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等候著她的吩咐,阮妗華哀聲嘆了一氣,說道:“都收了吧。”再拿起書時,也沒了看下去的心思。
抬眼望向屋外,就只見灰濛濛一片,今日外頭是陰的,有風,拂落了不少枝葉,看與不看,心底都只感到一片蕭索。
她又輕輕嘆了口氣,夾著一本書就向內室走去。
而此刻,秋風中行走的魏塵奕,在出了祥和宮,走過御花園長長一階階青石板路後,仰頭目視著一株禿樹發起了怔,李賀隨後立住,很有眼色地屏退了宮人,自個兒也正打算退了幾步好遠遠伺候著,不料魏塵奕突然開了口:“李賀。”
李賀忙停下步子,應道:“奴才在。”
“朕記得……宮中的桐花樹可是在御花園西側?”
“陛下好記性,正是,陛下不說,奴才倒是忘了,陛下可要去看看?”
他眸色深沉起來,轉頭望向西側的一片朦朧,又到了一年桐花開的時候了麼?
去年八月初八的時候,他暗中出宮與一名朝臣見面,不料歸來時正趕上民間的花節會,人潮擁擠,他一時與侍衛失散,卻遇上了一個讓他無可奈何之人。
——“你是哪家的貴公子?這樣不把人放在眼裡,你可知這世間多少人外之人?你自詡高人一等,可是在本姑娘看來,不過井底之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