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說來,前番常委會上,薛向動過三十七個科級幹部,這在蕭山縣的官場史上,絕對是大手筆。可薛向依舊不罷手,事後竟來了次更大的,一傢伙動了萬把號人。
當然,這回可不全是有品有級的,畢竟就算把花原地區的幹部全算上,也湊不起上萬號有級別的幹部。
那萬把多號人是怎麼回事兒呢,大部分還是村一級的幹部,原本這些小蝦米用不著薛向動手,畢竟屬於越俎代庖了不是?
可是人家薛書記一看毛有財組織全縣數百號會計,花了月餘功夫弄出來的財務明細後,一下就動了越俎代庖的心思。
你道怎的?原來薛向細細一翻,這才知道每年蕭山縣這二百多萬花了個精光是怎麼花的了,全養官兒了。他掰著指頭一算,好傢伙,吃財政飯的,居然不止那兩萬來號人,算上隱形的,居然快三萬了都,合縣才八十多萬人,差不多二十七個百姓,就得供著一個吃財政的。
這怎麼成?
不成就得動刀,可全動,顯然不符合實際情況,沒轍,薛向也只有先把主意往那人多勢弱的村級幹部上使力了。
這會兒的村級幹部,可不似二十一世紀,精簡到了算上電工也不過一掌之數的程度,這會兒一級行政村計有村支部書記、村委會主任(村長)、政法委主任(就是個大號保安員)、婦女主任;還有個別的大村子,居然還設了掃盲辦主任,掃黃辦主任;
再加上村上會計,那至少也有三五名,畢竟那會兒全是算盤嘩啦,農村繳提留,都是糧食,全靠人工計數;除此以外,每個隊還有一小隊長,個別的還弄什麼副小隊長,通電的村兒,每個小隊再安上一電工;更不提還有村上倉庫的倉管員又是若干名,其實倉庫裡往往啥也沒有,畢竟該繳的糧食,都由糧站收走了。
如此一來,林林總總一算,一個上千人口的中等村,差不多就得有小五十號人吃財政飯了,更不提那些大村兒,哪個不是上百號人吃官飯,快趕上一個大號縣直機關了。
而蕭山縣總計一百二十三個行政村,不管大村、小村,林林總總算起來,這“村官”差不多就有萬把人。
雖說這些村官,除了哪幾位明定的幹部,比如村支書、村主任等,吃的都不是直接的財政撥款。可這些傢伙就好似吸血的螞蟥,趴在蕭山縣這座已經骨瘦如柴的病號身上,不斷抽血,窮得虧得,到底也是老百姓啊!
薛向自然看不過眼了,大筆一揮,直接命令所有行政村,裁撤部門,精簡機構,一村之內,除了明定幹部外,也就允許設立幾個會計,其餘人等全部裁撤。
說裁撤,這些傢伙壓根兒就沒有編制,那是來去自如,薛向想控制也未必控制得住,可薛老三什麼人啊,臉上生毛,比那水晶猴子還精,又下了道命令,直接釋出到全部行政村,這還不算,還派了縣委宣傳部的幹事,挨個兒村去宣講了幾天。
宣講的內容,無非是以後村裡除了糧食提留以外,不許再收任何費用,任何人再以任何理由亂收費,便可以直接到縣委上訪!
此令一出,基本掐斷了那些心懷鬼胎之輩陽奉陰違的手段。畢竟沒了來錢道兒了,就是想拉人,也養不起啊!
說起來,此種截斷下面亂收費的方法,具有普遍適應性,為何其餘縣市不推行,難道真的沒人想得出來麼?自然不是!天下聰明人何其多崽,豈獨一個薛老三。
究其根本,還是權力、利益問題。要麼主政者權勢不到,沒辦法扯動這上萬地頭蛇的利益,要麼是主政者出於政治考量,存了收買人心、息事寧人的心思。畢竟麼,這世上的人,從來都是能過且過的多,獨出群峰的少。
當官的多是存了這樣的心思,人家當官都那樣了,我又何必自討苦吃呢,要改革改哪兒不行啊,要出政績哪兒不能使勁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