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自話逃離會場後,他便一頭扎進了檔案室。翻閱著歷年的土地檔案。在裡面待了個把鐘頭,借出一堆檔案,他又折身進了政研室,又弄出一堆檔案。這才返回辦公室。緊閉了大門。細細研究起來。
你道邱躍進這是作甚?無他,正是想快些弄明白失地農民的失地實際情況,以及政策規定的對失地農民的補償標準。
是的。邱躍進已然打算徹底解決這個大麻煩了。
按說,要解決麻煩,他邱書記也沒必要連找檔案檔案之類的事兒,也得親自動手。
可誰又瞭解他邱某人的苦衷,他在雲錦殊無心腹,根本就沒有一個信得過的人,眼下便是找個檔案,檔案,他亦不敢託付他手,深恐被人趁機算計,弄了假檔案,前來賺他。
畢竟,此事事關重大,邱躍進不願有半點差池。
不願託付他手,自然只有他邱大書記親力親為。
整頓檔案,記錄要點,理清歷史,邱躍進從沒像今天這般累過。
五個小時過去了,他雙眼已然紅得像兔子。
他揉了揉發酸了的眼睛,又將半杯殘茶從窗外潑了出去,抓過窗臺上新買的苦丁茶,玩兒了命的朝杯中傾倒,直倒了小半杯,他又伸手朝暖水瓶抓去,這一抓,才發現暖水瓶已然空空如也。
他張開口來便想喚“小張”,可抬頭看天,窗外已然黑乎乎一片,不知不覺,天已然黑透了,到口邊的小張也便嚥了下去,這鐘點,勤務小張早該下班了。
看著空蕩蕩的暖水瓶,邱躍進沒來由地生起自己氣來。
原來,下到雲錦這幾個月來,他邱書記都不曾為自己添個大秘,在他想來,雲錦的人都是信不過的,若是一不小心,在自己身邊來了個內賊,屆時,中了奸計,便是有苦也無處說去。
未配大秘,這私密性性雖然保障了,可他的生活卻進入了史上最為艱難的時刻。
在寶豐時還好說,住進了雲仙閣最豪華的套房,吃穿住用,錦衣玉食,一個電話便解決了,而現如今,迫於家族壓力,他不得不蝸居雲錦,沒人伺候,才三兩天下來,他簡直好似度過了一輩子。
每日裡,水要自己打,飯要自己端,便連衣服,也得想著去洗,這不,才三天功夫,他邱書記的床底下,便積了厚厚一堆髒衣。
尤其到了這深夜,晚風如刀,他又困又累,沒這苦茶提神,熱水驅寒,邱大書記頓時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他嘆了口氣,長長地打了個哈欠,無窮無盡的睏意向海潮一般襲來,他真的有些頂不住了,若是可以,他歪在這椅子上便能睡去。
可他不能睡,也不敢睡,薛老三佈下的殺招,他必須破去,眼前的這一堆資料若不理清,不將賠償的明細做好,儘快將麻煩解決掉,再讓薛老三抓住漏洞,他邱某人豈非要大敗虧輸。
“不,我不能輸,風雪,我不會輸的!”
邱躍進暗暗咬牙!
未幾,端起那盛了小半杯苦丁茶的茶缸,抓起床上的軍大衣在身上裹了,推門行了出去。
邱衙內這是沒招了,不得不放下衙內的尊嚴,要去借水了。
二十分鐘後,邱衙內一臉的灰敗,彷彿要和著夜色混二為一,再朝他茶杯中看去,仍舊是那半杯苦丁茶葉,一滴水也無。
邱躍進沒借到水,不,堂堂邱大書記,邱衙內,竟然在自己掌御的地頭,連水也沒借到。
一股滔天的恨意幾乎要將邱大衙內燒得瘋掉,他直直在門外吹了十來分鐘冷風,才將心頭那股邪火壓了下去。
邱書記一咬牙,朝不遠處的盥洗池行去,月兒幽幽,遠樹如山,不遠處犬吠聲聲,鳥聲啾啾,靜謐的夜色下,邱躍進心底一片冰寒。
他擰開盥洗池上的水龍頭,嘩啦啦,竟朝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