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村的給圍得死死的。
九黎村的一夥兒人見自己勢單力孤,野豬又不在自己手裡,就有人出了個餿主意。該主意卻也頗為新穎別緻,用後世某國某外j部發言人的話講就是“擱置主權,共同開發”,意思是大夥兒都別爭了,咱們把肉平分了。
可人家大王莊財大氣粗,後有大王莊的姑爺蔡高智撐腰,哪裡肯答應。而李擁軍就更沒同意的道理,這豬是大隊長欽點的保護財產,豈能讓人弄走,更別提殺了吃肉呢。一幫人從早上吵到中午,吵得嗓子都冒煙了,卻沒人敢開打。
李擁軍見這麼僵持下去,不是辦法,正待招呼人回屯子裡叫人。蔡高禮、鐵勇領著一幫小隊長到了,竟還都帶了傢伙。蔡高禮一到,便搶了李擁軍的指揮權,衝著大王莊和九黎村的一幫人就破開大罵開了,看得李擁軍一眾嘖嘖稱奇。
你道怎的?原來,這蔡高智早先是靠山屯的人,卻給大王莊做了倒插門女婿。因此,蔡高禮在社裡為攀附蔡高智,向來是見著大王莊的人,比靠山屯的人親。這會兒,老傢伙竟然挺身而出,罵起大王莊的人來,怎不叫李擁軍一眾好奇?
蔡高禮到底是幹部,且向來橫行鄉里,九黎村的一幫小老百姓不敢回嘴;可大王莊的這幫傢伙在快活鋪橫慣了,且敢來金牛山摸老林子的都是一幫膽大包天的青壯,哪裡受得了這個,立時,各自開了腔和蔡高禮回罵起來。
哪知道,蔡高禮竟不回口了,抄起棒子就衝了上去。他這一帶頭,靠山屯的民兵和小隊長們自然要跟上,三撥人就混戰了起來。誰知道,未戰片刻,亂戰之中,猛聽一聲叫喊“死人了”,眾人慌忙灰頭土臉撤了開來,先前的戰團之地果然倒了個人,渾身是學,一動不動,沒了聲息。
第三十九章風刀霜劍嚴相逼(2)
知悉原委後,薛向便沉默了:這件事很是蹊蹺,按李擁軍的說法,蔡高禮一貫是吃裡扒外,這次怎麼奮不顧身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且恰恰老傢伙奮不顧身了一回,就死了人。當然,薛向沒有證據,自不能去指責蔡高禮。這會兒的農村抱團的現象,是史上最嚴重的。因為吃不飽肚子,生存艱難,自己再不抱團,餓死也活該,是以每年小到爭賣糧的次序,大到放水灌溉,就沒有不打架的。現如今,蔡高禮為自己屯子出頭,若是反而捱了罵,薛向這個隊長的威望就得大減。一個不為自己人做主的大隊長,要之何益。
薛向沉思半晌,菸蒂燒到手指時,吃痛才回過神來,掐滅菸蒂,抬頭問李擁軍:“九黎村死了人,就這麼算了,沒找你們鬧騰?”哪知道他話音方落,門外便傳來哭啼聲,接著,那哭聲逐漸變大,再接著,便是一陣噪雜的喧鬧將哭聲淹沒。
薛向奔出門去,但見西北方向,正有一支大隊伍朝打穀場行來。那隊伍臃腫漫長,拖出去約有上百米,怕不下好幾百人;打頭的是一人拉著一輛板車,拉車的人和四周扶車的男女老少俱是一身縞素;車後跟著的多是青壯,手裡都沒空著,鐵鍬,榔頭,扁擔,鐮刀…。農村種地用的農具幾乎都能瞧見。
那行人來速甚急,薛向奔到打穀場中央的時候,那板車也壓上了打穀場。聽得喧鬧的靠山屯的社員們也齊齊奔出門外,朝這邊趕來。未幾,兩大幫人就在打穀場上聚齊了。薛向見了來人的這般陣勢,哪裡還不明白所為何事,這分明就是來械鬥的嘛。
果然,那板車剛停下來,便出來四個青壯。將車中的人抬了出來,放上了打穀場,放好後,也不說話,便退了開去。薛向定睛瞧去。但見那人十七八歲模樣,嘴角微閉。臉色雪白。哪裡還有半分人氣,分明就是李擁軍口中的那個死者。
薛向看罷死者,又朝九黎村眾人看去。但見人人肅穆,臉帶悲憤,手中的傢伙都握得緊緊地,便知一個處理不好,必又是一場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