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被褥瓢盆就帶了一堆。這位新生獨自進校,又無人幫著看管行李,可入住宿舍,需要先到報到處報到,可報到處人頭攢動,已然擠得水洩不通,哪裡是他揹著一堆行李能擠進去的。是以,那新生就想著尋人幫著看管行李,誰成想這一找就找著了周校長。
那新生處理問題的方式倒也直接,自忖城裡人不比鄉下,辦事兒都得講報酬,當下,就掏出張五分的紙票,不由分說地塞進了周校長手裡,自個兒一溜煙兒跑了。哪知道這新生初至燕園,見滿園風景如畫,自然覺得新鮮,便想趁著有人看管行李的空當,好好游上一遊,更兼在報到處又認識了不少同學,兩廂一招呼,立時就把接應行李的事兒給忘諸腦後了。
這邊新生遊得快活了,那邊周校長卻是倒黴了,大冷天裡,在風裡立了大半天,直到天黑也未等著人,還是周夫人見到了吃晚飯時間還未見周校長人,方才發動校內保衛科的幹事們搜尋,才尋著周校長。當時,見到東城了鵪鶉一般的周校長,周夫人就惱了,罵老頭子死腦筋,就不會找個人代為看管,或者拿校內廣播喊喊也是好的。哪知道周校長一句“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便輕輕掩過去了。
當時,這故事傳開,也不是沒有人說周校長沽名釣譽。當然,那都是燕園以外,且不瞭解周校長為人的傢伙,以最大的惡意臆想的。不過,未幾,這種說法便不攻自破了,當時就有人說了,周校長要事真想沽名釣譽,弄得人盡皆知,為什麼不如周夫人所說那般,用校內喇叭喊喊,顯然老先生還是不願張揚。
卻說周校長不僅為人行事頗有魏晉之風,坦蕩率性,就連脾性也是極好。而今天這脾性極好的老爺子居然拍了桌子,馮友當真是好奇至極,才驚聲問出。
“還不是青華園的那幫傢伙無中生有,望文生義,亂造是非。”說話兒,周校長拾起桌上的那綠殼雜誌,復又重重砸在了桌上。
馮友好奇至極,他作周校長秘書已有數年,一老一少關係極是融洽,壓根兒就豪無拘謹,當下,緊走幾步,到得桌前,取過綠殼雜誌一看封頁,又緊著開啟,草草瀏覽了下里面的內容,便知道周校長緣何生氣了。
原來這本雜誌竟是青華園的校刊《放眼天下》,光聽名號就知道其志不小,而馮友卻是知道青華園原來的校刊不是這個名字,一看期刊,才知道是出的第一期,顯然是新改的名字,重新創刊了。單單是這樣也就罷了,可方才馮友只草草掃了幾眼,就發現裡面有一篇文章是評點京城各大高校刊物的,當然人家文中的立意主要是強調自己這刊物的特色和新意,可這番點評,顯然就有了對比的意思。而文中更是著重批點了京大的校刊是如何落伍,空洞,言之無物,端的是毫不留情,難怪周校長憤怒。
就是任何一個京大人見了,都得憤怒,畢竟放眼共和國,也就青華園堪堪能作京大的對手,而雙方也的確各自視對方為對手,各方面比拼得相當厲害,京大自然容不得青華園用詆譭自己校刊的方式,來拔高他們。
“校長,青華園那幫人太過分了,哪有這樣的,這回,咱們可們可不能輕輕放過,必須討個說法兒,若是矇頭認了,那以後咱們京大人見了青華園的那幫傢伙,就別想抬起頭來。”馮友義憤填膺,說得恨恨聲。
此刻,周樹人已然淡定下來,畢竟數十年的養氣功夫擺在這兒,也就是陡然見了死對頭的無禮挑釁,才驟然失色,這會兒心緒早已平復。但見周校長擺擺手,沉聲道:“小馮,咱們也別儘自說自話,你實話實說,咱們的校刊到底怎麼樣,人家說咱們空洞,言之無物,是不是有這麼回事兒?”
“哪裡有,我看就是青華園那幫傢伙胡吹大氣,瞎評亂點!”馮友毫不遲疑,答得斬釘截鐵。
周樹人盯著馮友:“那你告訴我咱們這期校刊的第一篇文章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