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府的幾個副縣長,乃至恭順守禮的縣委辦主任田伯光,以及元寶區區委書記賈惜名,都是極為合適,且又順理成章的人選。
這些人比之王剛,可以說更名正言順,畢竟從縣府辦主任到組織部長,這一步的跨越實在太大,可薛老三最終還是選定了王剛,無他,就是看中了王剛的剛正。
究其根源,還是年前,薛老三在夏家大嫂遭遇的那出鬧劇,夏家大妹的那句“薛裕祿瞎指示”,讓他徹夜難眠。
誠然,他薛老三的政策是好,下面的幹部確實也唯命是從,可自古是,任你官清如水,也敵不過吏滑如油,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往往利民惠民之策,到了下面就成了害民之策。
想他薛老三的一句“要上進,出政績”,原本是極好,也極鼓舞人心的口號,到了下面,偏偏就成了那幫酷吏欺壓群眾的令旗。
還有,那位蔣所長的專車,明明撥下去的款子是給該所配備警用摩托之用的,誰成想讓這傢伙大筆一揮,改作了警車,這警車除了他這所長,自然沒誰敢開,間接變成了他的專車。
如是種種,讓薛向感慨良多,也讓他認識到了那句“治國,唯治吏”,是何等正確。
薛向如同陡然開悟一般,意識到自己以前一貫靠自己能力成事的法子,是何等謬誤,他需要的,應該是大批廉潔,高效,有能力的幹部,如是形成一個傳統,未來的薛系才會如日初升,其道大光!
是以,薛向才相中了王剛,相中了這位剛正的幹員,委他主政組織部,挑揀賢良,砥礪正氣!
除此以外,薛向也向常委會提請了,設立紀委督查室,督查室幹部主要負責下鄉採風,採擷民怨,以成文字。
顯然,薛向也意識到監督的重要性,畢竟不管多麼嚴苛的制度,都備不住讓人鑽了空子去,他雖不能平怨天下,這怨氣終歸是能減一分,就減一分的好。
送走王剛,薛向直起身子,伸了個攔腰,緩步步到窗前,推窗望外,一片正在消解的冰雪世界,到處滴答滴答地,如下雨一般。
如今已是二月上旬,距離薛向返回蕭山,差不多已有半月。
蕭山建港,諸事繁雜,這半月來,薛老三可是好一陣忙碌,直到此刻,所有工作終於算告一段落,能鬆快下來了。
抬手看錶,時近正午,薛向下意識就想去食堂提溜那個食盒,去夏家聚餐,不過,很快,這個念想,讓他搖搖頭,驅逐出腦海。
倒不是薛老三暴露了身份,便自覺該注重威儀,實乃是三天前,他再次造訪夏家後,產生的轟動效果,讓他望而卻步。
原來三天前,也是這個時間段,薛老三提溜了食盒,上夏家去了,遠遠望著夏家草房,便覺眼生,三間泥巴小茅屋,驟然消失不見,化作三間大瓦房,就連那最讓薛向欣賞的籬笆柵欄,也被砌成了高大的院牆。
若非月亮湖就在左近,薛向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到得地頭,夏家大嫂更是惶恐,恨不能連話也說不連貫了,便是一貫潑辣的夏家大妹也怯生生沒了言語,倒是夏家小妹依舊活潑,小蜜蜂般地佈置著碗碟兒。
吃飯當口,薛向自然少不得問詢這三間瓦房是怎麼回事兒,以他對夏家的瞭解,當然不認為夏家有此財力,修建出如此房屋。
當時,夏家大嫂期期艾艾說不出話,夏家大妹也悶頭在碗裡撥弄著飯粒兒,倒是夏家小妹不無得意地描述著當時的盛況。
說臘月二十四那天,薛大哥剛走,媽媽廠裡的領導就上門了,說什麼要為改善薛書記的住宿環境,出一把力,還說只有領導休息好,才能工作好,沒多會兒功夫,就叫來了施工隊,要給自家修房子,哪知道施工隊還沒進場,另一批施工隊也到了,兩撥人撞在一起,就鬧出了矛盾,後邊那撥還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