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來,我是不看好咱們此次招商之行的,畢竟梅山和銀山都是有名的旅遊勝地,咱們的yu女峰,翠屏山,雲錦湖,雖然不錯,但相比梅山的文化名人蘇東坡標註的梅山文化,和銀山那座世界第一的銀山大佛,實在是有些不夠看。”
戴裕彬心細如髮,薛向剛漏出點兒話縫兒,他就知道薛向在考量什麼,不僅要來了資料,還額外弄來了這麼多情報。
果然,薛老三越聽眉頭越緊皺,良久,方笑道:“你倒是說了不少,關鍵問題還沒回答呢,我問你,梅山和銀山都是誰帶隊?”
戴裕彬一拍額頭,“您瞧我這急性,梅山帶隊去的是地委一號孫書記,銀山帶隊的是行署一號王專員。”
“哦,知道了,辛苦了,裕彬,你去幫忙。”
薛向招呼一句,不待戴裕彬應承,便抱了碩大的茶杯,又踱步到了窗前。
事已至此,薛老三哪裡還不明白孔凡高今天叫自己過去的目的,不是為了發脾氣,分明就是給自己打預防針,準確地說,是設定好了套子,讓自己鑽呢。
明擺著,招商引資,在改革開放越發深入的當下,越來越成為考評官員政績的關鍵點,哪個地區的首腦不是當一等一的大事兒來抓,這點光看銀山,梅山兩地對此次招商業協會派出地區首腦出席,便是明證。
獨獨這德江,派出的是他這個連行署傅專員都沒掛上的正處級幹部,豈非奇哉怪也,難不成天上掉餡餅,真砸薛老三頭上了,這立功的事兒,單單讓他揀著呢?
當然不是!
而是省裡在圈定了各地區的主攻方向後,德江不能在資源等門類上發力,也就只有走旅遊這條路。
可偏偏整個蜀中,誰不知道銀山和梅山,都各有著名的景點,這德江要和這倆地兒比較旅遊資源,這不是關公門前耍大刀嘛。
正因為是必敗的局面,德江方面才沒誰願意去自取屈辱,結果,這糟心事兒,自然就落在他薛老三手裡了。
單是糟心事兒,這還罷了,擺明了,姓孔的這是要借勢生事兒。
他今天找薛向,反覆說什麼薛向抓不住工作重心,不專心旅遊局招商工作,無非是給薛老三栽上個不實心任事的帽子,緊接著又極言,此次招商對德江五百萬兒女的重要性,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招商失敗,就別怪老子辦你。
一言蔽之,孔凡高翻來覆去跟薛向說的,就一句話——老“勿謂言之不預”!
孔凡高先前折騰這一套,落腳點就是在這個“預”字上,他是靜等薛老三失敗了,好光明正大的出手。
此乃陽謀,看見是套兒,薛老三還不能不鑽,誰叫他是分管旅遊口的呢。
由此也說明了,這得罪現管,可真是其害無窮。
薛老三這會兒,端著杯子,踱步窗前,心中也是苦笑連連,暗歎,自己這宦途可真是處處遇難,步步該災。
感嘆歸感嘆,薛老三倒也沒燒心,誰叫他這短短六七年的宦海浮沉,遇到的艱難險阻,必尋常人一輩子還多,眼下這點困難,才哪兒到哪兒。
擺擺頭,驅走煩惱,薛老三安靜地品茶,舉目望遠。
因著西邊是yu女峰,那處有瀑布奔騰,景緻最盛,每次駐足窗邊,薛老三的視線,總免不了朝那處瞧去。
這會兒,正是清晨,山間霧氣蒸騰,遠處那條玉龍,奔騰而下,捲起滔天巨*,衝得那濛濛霧氣,不住上浮,裹著淡淡的陽光,幻化出一道道朦朧的巨影,迫而察之,久久凝視,那巨影,一團團,一塊塊,居然各具異象,或如白象卷鼻,或像果老騎驢,又似群臣上殿,亦有巨犬嘯月,千變萬化,蔚為壯觀,簡直就像看一個超大螢幕的科幻大片。
瞧著瞧著,薛老三的嘴角忽然拽起,漸漸地,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