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擺擺手,笑道:“老李,你馬上去辦公室下個通知,就說咱們的過年份兒等學生離校的那天發,正好大家放假,把東西搬回去,歡歡喜喜過個大年。”
李立道:“書記,還有三天就放寒假了,時間是不是太緊了點兒,實在不行,今年咱們宣傳部就不發了,看看他們一個個工作都幹成啥樣了,還好意思要過年份兒?量他們也沒話說。”
薛向面色一整:“按我的話去辦!”
霎時,李立額頭淌下汗來,知道自己方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一疊聲地應是,失魂落魄地出門去也。
薛向作色,倒不是嫌李立煩人,而是在他心中,領導和下屬之間該有一條線,而李立方才就踩線了。薛向心中存著這根線,倒不是他崖岸自高,而是他體悟出來的道理,那就是人與人,尤其是上官與下官之間。應該存著這條線。因為有時候,上官和下官之間,就頗似男女相戀一般,上官為男下官為女,若是不存著這條線,那一準兒會出現下官“遠之則怨,近之則不遜”的毛病。
方才,李立就是太近乎了。說了越出分寸的話還不覺。慢說薛向和他還未處到那份上,就是到那個份兒上,下屬也應當時刻謹守本分,不然就是讓領導難做。
按李立自作主張的想法,對外宣稱,宣傳部之所以沒有獎勵。是因為工作沒做好。聽起來,是個極好的法子,實際上愚蠢透頂。部裡職工又不是三歲孩子,能這麼容易就糊弄住了?難道人家不會反問,往年都這樣幹。怎麼能拿福利呢?怎麼別的部門的工作成績也沒見好到哪兒去,怎麼人家還是一如繼往地發福利呢?對比來對比去,比出的唯一結果就是你薛向不行,沒能力,沒實力。
薛向前世就是機關的老闆凳,他深知在機關幹。做領導可不僅僅是靠職位賦予的權力以及工作能力,就能獲得下屬的認可和服從,最最重要的是為所在的小團體爭得榮譽和福利。最最要不得的就是眼下這種情況——別人都得了,獨獨自己領導的部門未得,絕對是對領導威望的毀滅性打擊。
若是在這件事兒上出了簍子,這無能的帽子算是徹底戴上了,以後就算他薛某人拍翻桌子,恐怕也只會被別人作了鼓樂爭鳴。別想使喚動一人。
待李立去後,薛向再不遲疑,關上門,大步朝走廊的最西端行去,劉高的辦公室就在那處。
卻說劉高的辦公室孤懸在整個三樓的最西端一處凸起,背山背水不向陽,地理位置相當差勁兒。起先,薛向還納悶兒以劉高在系團委的聲勢怎麼會選這麼個地界兒,還是後來李立為了表示和他薛大書記掏心掏肺,嘀嘀咕咕說出了原因。
說是,原來劉書記的辦公室在三層正中間,那辦公室論裝飾和位置在系團委是數一數二的,可是不知怎麼回事兒,劉高書記突然要求把辦公室換到那最角落的雜貨倉裡,還揚言要把自己的辦公室讓出來給那些老同志、表現突出的同志。起先,大夥兒還真被他唬住了,以為他真是高風亮節。可是沒過倆月,忽然發現劉書記新換的辦公室外的欄杆上多了三盆秋海棠,且那那三盆海棠擺放極有特點,成正三角形。
當然,當時誰也沒往別地兒想,直到有一天,做清潔的李阿姨,不小心挪動了那花盆,從來就是冷冰冰的劉高書記忽然發了雷霆怒火,聽傳聞當時劉書記還罵出了髒話,後來,李阿姨就被辭退了,自此之後,大家夥兒才知道那三盆海棠有些門道,恐怕和風水之類的有關,不過大家都憋在肚裡,誰也不敢說破。
薛向轉過一側牆壁,便瞅見吊在一端的那間小房,因為房小,房門自然極窄,淡黃的房門上斑斑駁駁,在號牌處隱隱露出三顆褐色心形,那三顆心似乎正對著陽臺欄杆的三盆花。
要說這三盆秋海棠還真成正三角形擺放,只不過眼下時入深冬,盆栽裡已經枝葉凋零,哪裡還有夏秋之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