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言不慚,說怕人家賴賬,可事到如今,還沒分出勝負了,憑什麼說賴賬的一定是別人,不是你自己。
而通常牌桌上,錢財最少的那個,最有賴賬的可能!
孔凡高此話出口,擺明就是要口出狂言的薛老三亮底,看他薛老三到底有沒有說大話的實力。
“孔專員這是要讓我掏兜麼?”
薛老三直言頂上,對周、孔二人,他是能打臉時,絕不下拒絕,更不下輕手。
說來,他薛老三的確有帶大把錢的習慣,可至多也不過三五百,畢竟,這年月的物價,隨身攜帶三五百已然是鉅款。
況且,這年月沒有百元大鈔,三五百也有三五十張,擱在兜裡也是鼓鼓一團,甚是不便。
今次出門,他不過帶了一沓錢,不知多少,但最多不超過六百,算上這會兒贏的七百,約莫有一千三百多元。
此刻,孔凡高讓亮底,擺明了孔專員勢力雄厚,再看先前這位讓宋昆不動聲色送了黃思文五百,顯然,孔專員是有備而來,論資本他薛老三不可能勝過。
話說回來,他薛某人勝不過孔凡高是一回事兒,卻是吃定了黃思文,這位黃大秘頂了天還有不到三百元。
若此刻亮底,墊底的必定是姓黃的,所以,孔凡高叫囂,他薛老三壓根兒不懼。
姓孔的願意落姓黃的臉面,他樂得旁觀,只怕姓孔的卑躬屈膝,沒這膽量。
果然,薛老三話一出口,初始,孔凡高意氣雄張,待猛地瞅見宋坤不住使眼色,心下恍然,再瞧黃思文那張堪比鍋底的臉蛋,心下暗叫壞了,忘了這兒還有一氣包。
可話出口來,總不能生生再吞回去。
孔凡高生生被憋了個面紅耳赤,卻死活不敢介面,好似他孔專員囊中羞澀一般,先前的叫囂,看在旁人眼裡,更成了笑話。
眼見場面就要陷入尷尬,衛蘭看不下去了,“薛向,都是自己同志和領導,娛樂娛樂就行,幹嘛玩那麼大。”
衛美人不說話還好,這一說話,聽在黃思文耳裡,簡直不是滋味兒,這哪裡是教訓,聽著純是像妻子在斥責不懂事兒的丈夫,彆扭至極。
說來,薛老三也不知道今晚怎麼來得那麼大火氣,實事求是地說,姓黃的也沒如何招惹自己,可自己怎麼偏生看這傢伙不爽,想往死了落這傢伙的面子。
此刻,衛蘭話出口來,薛老三心頭一動,一股酸澀湧出,隨即灰心,暗忖,罷了,罷了,人家找男人,幹自己何事,平白落人面子作甚,姓黃的雖然不咋地,可前程遠大,衛蘭託付於他,未必不是好事。
霎那間,心底的漣漪,如同雪原上的風,吹起細碎的雪花,無聲無息地落在一個寂靜的晚上。
收起思緒的觸角,將她放入心底最冰冷的角落吧!
傲雪難陪,履劍千江水;
欺霜無伴,撫鞍萬屏山!
薛老三心中已然有了答案,重重一嘆,“好吧,玩小……”
不成想,他方有了決斷,始終臉上陰晴變幻的黃思文像觸了電的耗子,霍然起身,瞪著薛向喝道:“要玩兒就玩兒到底,不過千把塊錢,多大個事兒,你薛向醜話說前頭,我也把話挑明瞭,不錯,我黃某人這會兒身上就剩了二百六十六塊,不過,你薛向把心放肚子裡,今天不論輸贏,該多少就是多少,實在不成,我給你打借條兒,總之,今天,誰認慫,誰不是男人……”
誰也沒想到黃大秘驟然爆發了,言辭激烈,行文誇張,隱隱見了粗話。
要知道,黃思文可是省委一秘,光這個名頭,就賦予了他必須時刻保持低調,謙遜,大氣的責任,誰讓這位省委一秘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代表著省委一號呢。
可此刻黃思文的表現,實在是讓人大跌眼鏡,簡直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