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兒,只管吩咐他做就行。
薛向沒想到孔凡高的威風竟一至於斯,昨天下午下了令,陸振宇這堂堂副專員傍晚就急急下去了,其他幾位專員此刻去了何處,可想而知。
薛向笑道:“趙秘書,我也沒別的事兒,這不是新領了組織上交付的任務,讓我去催那些小廠的債務,我新到沒多久,對當地情況不熟,就想找陸專員要些資料。”
薛向話至此處,那邊便接上了,“您別說,還真巧了,陸專員昨天就吩咐我整理好了。要我今天抽時間給您送過去了,我這會兒剛整理好陸專員辦公室,正準備給您送過去,您的電話就來了。”
趙秘書來得很快,去得也很快,薛向略略翻了翻他給的資料,較之江方平提供的,要詳細得多,當然。這詳細也只是指文字,比如小趙交付的這厚厚的檔案,不僅涵蓋了各個工廠的諸多數字,更多的卻是在描述工廠的生產,經營狀況。
如果說。趙秘書是在找資料的話,那江方平則更進一步,乾的就是總結資料得活兒。
又費了精神,細細將趙秘書給的資料看了一遍後,薛老三這才放下心來,沒辦法,如今的德江。於他而言,就是個地雷陣,不得不步步小心,時時在意。
貿然輕信誰。都是蠢事!焉知江方平提供的資料,就不是假的。
若真是假的,他按著上面的數字,去找工廠負責人約談。不被人抓住小辮子,狠很收拾一頓才怪。
如今。兩份檔案迥異,但核心卻是一般,薛老三放心之餘,對江方平的信任又增加了幾分。
不過,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江方平此人到底能不能信,能不能用,還待後續考察。
翻完兩份資料,已近十點了,似乎他得罪了孔凡高的訊息已經傳了出去,又或者他這個專員助理的行署領導成色實在不足,他分管的教育,旅遊,衛生,計劃生育這幾塊的機關頭頭,是一個也沒找上門來,他閒極無聊,便又翻檢出了櫥櫃裡堆積的資料,爾後又挑揀了幾份有用的,細細看了會兒。
就這麼著,一個上午就晃了過去,抬手看看錶,已經十一點半了,薛向便放下檔案,出門就餐去也。
未行到食堂,遠遠看上一眼,他便未眼前的鼎沸人氣嚇著了,又想著初來乍到,還來不及瞭解德江本地的官風民氣,當下,便有了主意,決定外出就餐,反正這幾日的工作重心都定下來了,也不虞孔凡高拿曠工整治自己。
計較已定,他索性走遠些,在地委大院邊上,是看不到真正的民生的。
他出得大院,就近尋了個公交站,沒等幾分鐘,便有公車到來,上得公車,揀了一處靠窗的位子,隨著車輛行進,邊瞧著街市,邊尋著有特色的館子。
如今,改革開放已經進入第六個年頭了,國計民生皆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一點,尤其精準地反應在國民的著裝上。
這不,前幾個年頭,還遍地的國防綠,已經被各式各樣地服飾,侵蝕去了大半天下,尤其是年輕人,特變是都市的年輕人,始終弄潮在時代的最前沿,變化自然最是巨大。
此刻,大街上的年輕人身上,已經見不到軍裝了,最多的是喇叭褲,蝙蝠衫,花格子襯衣,四角褲衩,還有一些張揚性格的,乾脆光了膀子,將襯衣圍在腰間,頂上一幅蛤蟆鏡,留著堪比女人的長髮,招搖過市。
路面上,更是隨處可見抱著把破木吉他,三五一群,一搖三晃的街頭樂隊,配合著一邊的破錄音機裡發出的樂聲,嘶吼著這個世界。
更讓人驚駭的是,街頭毆鬥幾乎隨時都會上演,一站路沒坐到,薛向便瞧見三起打鬥,最兇猛的一起,雙方數十人對毆,更有甚者,有人手中握著砍刀,直砍得血花飛濺,猛地警鈴一響,這幫人便又急速地作了鳥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