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一外鄉人,滿嘴磕磣話,竟敢揚言買十頭!你都買了,咱還吃不吃。於是,眾怒之下,那開著東方紅,打著髮蠟,牛哄哄來買豬者,被眾人七嘴八舌罵得抱頭鼠竄。眼見再不逃,說不定連人身安全也不能保證,哪裡還敢買豬。
見此情形,薛向自不會言語。薛大奸商巴不得肉賣得慢些,反正是活豬現殺,大夏天的也不怕肉壞,拼著多喂兩餐豬食,正好再把價格漲上去。就這麼拖著賣,緩緩出貨,短短五天,一斤肉原本一塊錢的價格居然被薛某人掛到了一塊五,幾乎快趕上供銷社的兩倍了,可仍舊沒撐完五天。
你道怎的?原來這幫買肉的被薛大奸商弄怕了,硬是加班加點的買肉。生怕過了十二點,大槐樹下的告示牌,又換了新價。就這麼二十四小時連軸轉,十幾萬斤肉硬是被賣了個精光。當然,薛某人自不會一點儲備沒有,終究剩下十餘頭,留著自個兒或打牙祭,或送禮之用。
要說薛向這般轟轟烈烈賣肉,沒起一點波瀾,哪也是不可能的。雖說這會兒物價總局成立還不到三個月,管不到靠山屯這犄角旮旯,工商局還沒影兒,可畢竟有供銷社呀。按說,肉製品本就是供不應求,薛向在靠山屯如此行事,也不會對供銷社的銷售造成影響。殊不知,世上之人最易患的一種病不是感冒,而是紅眼病。這不,薛向這邊財源滾滾,害得縣供銷社的馬主任就患上了紅眼病。
按馬主任思忖,這十幾萬斤肉,要是全由供銷社運作,那得是多大的利潤和業績呀。一念至此,馬主任哪裡還按捺得住,就派人下來,說要靠山屯把肉全部移交給他們,按收購價,賣完再付賬。薛向豈是好脾氣,早安排了人,來一個拿一個,全安排進單間,好吃好喝的照顧著,就是不讓回城。
這麼一來,供銷社的馬主任才知道靠山屯的薛某人不是好惹的,慌忙上達天聽——縣革委會。哪知道一向為他做主的郭主任聞聽訊息,冷哼一聲,竟是沒了言語。而一直不怎麼管供銷的耿主任居然大發雷霆了,莫名其妙地罵了他個狗血淋頭。
馬主任當然不知道郭民家正全力運作荊口地區副主任一職,且風聞薛某人在漢水市尚且都興得起風浪。哪肯在這個關鍵時期,給自己攀登之路,設定障礙。至於耿福林見識了薛向的深淺,早在心裡把薛某人當了恩主和靠山,攥得死緊還來不及,得了由頭,還不拼命給薛某人出氣。
在承天縣有郭民家罩著的馬主任尚且鎩羽而歸,其他起了“有棗沒棗打三杆”之意的老油子自然見風轉舵,早早地偃旗息鼓,不去觸這個黴頭。是以,靠山屯五天風口浪尖的買豬之旅,才能如履平地般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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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薛向埋怨錢多,蘇順民不樂意了:“大隊長,您不能站著說話不腰疼呀!這如山似海的錢鈔,就我和小孫兩個,無論如何也清理不出啊。至於有多少錢,咱還是清楚的,畢竟賣出的豬肉每天都記了賬,這個您不用發愁。我看這些錢放家裡,無論如何也不合適,還是放信用社裡存著吧。”
“行了,搬過來,你就甭管了,先幫我把這兌錢料理清楚吧。”薛向自然不同意將錢存進信用社。這會兒,任誰都知道靠山屯發了,可到底整了多少錢,大夥兒都沒個具體數字。可要是一存,那不等於昭告天下,自己是塊兒肥肉,大夥兒趕緊來搶嘛。薛向不打算存錢,亦不願這些錢鈔躺在家裡發黴。這會兒,不到年底,不是分紅的時候;豬廠和飼料廠亦無須加大投入,這筆錢貌似還真沒花銷的由頭。可薛向是個存不住錢的人,也不願整天被人惦記,自然得想法子將這筆錢折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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