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出城迎敵。”
“為什麼!”何副將喝問,擰起濃眉。
“蠻子們的軍中有高人持定,他們的陣法太過玄妙,我軍若出,不能生還。”
“是你怯戰!”何副將大手一推,將顏嵋孝推倒在地。
“蠻子穿戴不齊,兵刃不齊,刀馬不快,毫無軍紀!”何副將滿聲不屑,幾聲蔑笑:“是你怕了,才胡說什麼高人陣法,滅我勢氣!”
顏嵋孝唯有一聲長嘆,不再言語。
我說了又有什麼用?該不信還是會不信。
“為大將者,寧可死在敵人刀下,也好過被窩囊死!”
何副將的眼睛已紅,聲音裡注滿恨意。
我又何嘗不想與蠻夷大軍廝殺一番?
但明知敵強我弱,怎能魯莽行事?
“何副將。”顏嵋孝坐了起來,整理好衣襟,慢聲細語:“我們的兵士,是活生生的人,他們有母親,有妻子,有孩子,有兄弟,有姐妹,如果明知出城是要他們送死,我怎能下令開城?”
“總兵大人說得好動情。”何副將依然蔑笑,揚起下巴:“我看是總兵大人惦記老婆孩子熱炕頭,不敢迎敵吧?”
說什麼都是錯,何必再多說?
顏嵋孝起身,繞出龍虎案,徑直走出大帳。
何副將胸膛起伏,拔出配刀,劈掉了總兵龍虎案的一角,破口大罵:“城外有敵你不敢戰,我犯了軍紀你不敢罰,有你這般鼠膽之人當道,國家怎能不亡!”
人已遠去,罵聲未絕。
鼠膽之人?
顏嵋孝低頭苦笑,算了,隨他說吧。
………………………………
第二百八十九章 陣魂
負袖走在長城上。
目蒼茫,心悽愴。
遠處飄來肉香。
低頭看,是蠻軍支起了大灶,燉了肉湯。
他們已狂妄的毫無忌憚,在陣前用食。
烙餅卷著肥肉,大碗盛著肉湯,蠻子們吃得歡聲笑語。
而自己的兵士呢?
顏嵋孝苦嘆,只有米湯與菜葉子。
被圍已經幾個月了,朝廷只給補了一次糧草輜重。
消耗的越來越快了,兵器庫裡可供使用的箭支雷石也所剩不多了。
也許能再擋三次蠻軍的強攻?
兵士們的報國之心雄壯,不怕與蠻軍死戰,就怕在死戰之前,斷了口糧,被活活餓死。
總兵走上陣前,身不著戎裝,手不提寸鐵,這倒也不併不奇怪,因為顏嵋孝畢竟是一介書生。
可是,城上的兵卒小校們看到了總兵大人,居然無人理睬,甚至連個笑模樣也沒有。
這不禁讓人尷尬。
那麼,又多了一個擔憂,在兵士被餓死之前,也許要軍隊譁變。
然後,斬了我這個總兵,出城迎敵。
可以想像的是,這場戰爭,必定血淚橫飛。
結局是,全軍覆沒,長城被破,國土被搶,百姓遭難。
敵軍在用食,我軍也派飯了。
粥越來越稀,每人也只能領到一個粗麵饃饃。
很可悲,青菜里居然混了樹葉子,甚至是一些叫不上來名字的草根子。
兵士們在輪流吃飯,城牆頭戒備森嚴,總算軍紀沒亂。
顏嵋孝也去領了一個粗麵饃饃。
掰成小塊,嚼成細碎,依然乾澀難嚥。
可是,仍然要將它吃完。
因為自打接任總兵的第一天起,顏嵋孝的伙食就與兵卒們一樣,如果不吃,就是要餓肚子。
慢慢走到城沿的細窄處,臺階上半躺著一個卸下皮甲的小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