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陽光都是帶著寒意而來的,一年四季,冰冷如冬。
他其實是不懂太多的,不懂得為何父皇會這麼對待他們,不懂得為何下人也會在背後罵他小賤~種,太多的不懂,或者也是母親刻意地保護,無論如何,春去冬來,冬走春替,轉瞬間,把流年交替,而他,也漸漸長大。
那一年,桃枝爛漫,緋雲如霞,他遇到了當朝太子,明黃的錦衣,成群的奴僕,散在肩上的頭髮看起來是放蕩不羈慣了。
他看到他的第一眼,眼中露出了一種奇怪的神情,滾燙的目光看得他極其不舒服,他惴惴不安地看著他,手無措地捏住空中飛過的一片殘紅。
“寂夜是吧,你過來,我是你皇兄啊。”身邊內侍的提醒讓他很快就明白了他的身份,他的臉上揚起一抹奇異的笑容,可以裝出的溫柔嗓音向他招手。
皇兄?他的哥哥?
他一步步走近,看著平日裡對他趾高氣揚的宮人對著皇兄點頭哈腰,那就是他的皇兄,是不是會保護著他,照顧著他,再也不會讓他和孃親受到欺負了?他仰著頭,清澈的瞳孔還一塵不染,帶著淡淡的欣喜,這麼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皇弟,你可真是美啊,縱使是仙子下凡,也不過如此。”他的皇兄伸手一遍遍撫摸著他的髮絲,那灼熱的眼神更是膩在他的身上,讓他打心眼裡生出不舒服,那個時候的他多傻,不懂得那樣的眼裡含著多大的欲~望,不懂得天家如果有真情的話,怎麼還會讓他這麼悽悽慘慘地過了十一年,等到他明白的時候,已經晚了吧。
那年他十一歲,養在皇宮,明眸皓月,皓齒朱唇,一回眸,傾國傾城,一展顏,滿地桃花飄落,碾碎成泥,卻是懵懵懂懂,走進了苛刻的命運,揹負上*****的罪責,淪為了太子的玩物。
美麗於他,不過是災難,他為了孃親,那個唯一會溫柔笑著給他溫暖的人,屈辱偷生,步步隱忍,沒想到命運再一次拋棄了他……那也風雨大作,他立於雨中,沒人看見他一行清淚滑下,散碎成煙,他的目光在電閃雷鳴中變得凜冽,心魔已成,從今之後,縱使他負盡天下人,也不讓人負他,只是,當時的他卻不知道,這句誓言,讓他負的第一個人就是他除了孃親之外最在乎的人。
“什麼說什麼?我是誇獎你美麗啊。”安兮若摸了下鼻子,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坦蕩的容顏,明淨的眼眸,只是,帶了微微的不解,淡淡的困惑。
“你也是在笑我?美得近乎妖孽,美的不詳嗎?”他的聲音寒冷如冰,字字句句猶如冰珠一般。
“美麗,是上天的恩賜,為何是不詳呢?”安兮若看著他忽然變了的神色,故作堅強的背後是那樣隱忍著屈辱和哀傷,還有眸中不得往生的寂寞,她心一顫,也許,他的背後也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你知道什麼?”柒寂夜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碎掉的琉璃一般,在人心底炸開了。
“我是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美麗不是罪惡,歷史上人人說的紅顏禍水,魅惑君王,最終顛覆了王朝,那是她們的錯嗎,錯的只是君王自己定力不夠,自己不夠愛民如子;明珠寶玉人人喜歡,官府裡厚厚的案宗有多少是因為財物而引起的,那這些價值連城的珠寶就有罪嗎,有罪的不過是人心而已。”安的這聲音極輕,極柔,極溫和,極美麗輕柔地碰觸到人心最柔軟的地方,讓他感到,生命中所有的痛楚,不堪的過去,在她的言語中慢慢沉澱下去,慢慢變得乾淨。
“真的嗎?”柒寂夜看著她一開一合的粉唇,幽深的目光變得迷茫而脆弱,許是受傷的原因,許是他累得太久了,而安兮若又是能給他溫暖的人,所以,他一貫的冷靜自持在這一瞬間崩潰了,他看著她面龐若成熟的桃兒般紅潤動人,還浮著一層細細絨絨的汗毛,心,竟然放鬆了下來,讓她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