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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呼,“呀,這裡還有個人呢!”

這聲音高且尖,刀子一樣突地襲來,要刮破人一身偽裝,開膛破肚的利刃,到這時候卻狠狠紮在臨光身上。

臨光有點慌,她一顆心猛地撲通撲通狂跳起來,彷彿稍一用力就能收剎不住,自乾澀嗓子眼裡冒出來,泥水裡骨碌碌滾上兩圈,將心事全都攤開一地。

這樣前後進退兩難境地,真是要把她逼死,拳腳相加似是隻在展眼之間,她默默閉上眼不動,覺得泥水掉落到頭上,沿著額前溼發淌下來,幾將要流到眼睛裡來。

是熱辣辣的疼,不管心肺掌中,大抵是折了骨頭又破了皮,全身便沒有一處安好。

然而不過眨眼功夫,預料中的拳腳沒到,反是又有人低低竊竊私語,“瞧著不像是什麼有身份的,不過生的倒是不錯…”

旋即有“嘖嘖”輕嘆,這一群人是在看猴子戲,品頭論足將她頭上身上全都評判個遍。

一個人說的是衣衫,“料子瞧著不是什麼好料子,街上百二十文錢一匹,不入眼。”

一個人猜的又是身份,“這窮酸樣兒還抵不上我們,定是個上不得檯面的丫頭!”

另一人要去想因由,“當是叫主人家遺棄,不然也不至落魄於此,”說罷要嘆,憤懣不平,“這賊禿佬兒真是不做人事!”

還有一人看來看去沒處去落眼,只好望望她身上頭上,道,“連根釵子都不曾有,窮人。”

最後瞧的卻是臉,隔著雨水千千萬,又是灰頭土臉,也不知這人怎麼瞧的,默言許久突地平白冒出一句,“臉蛋兒看著不錯,收整收整大概也算是能瞧…”

“噫——”

換來眾人一齊鄙薄,覺著這人真是個光瞧皮相面目的傢伙,著實是不入流,膚淺。

有人的地方便安生不下來,臨光靜悄悄臥著,只覺得腑臟疼得厲害,骨頭像是叫人拿刀子敲開了花,先時沒覺著疼,可這目下神經也鬆懈,心緒也怠惰,怎樣都不能再聚著一口氣裝作沒那樁事情。

少不得要嘆這命真是金貴,磕不得,碰不得,稍有些不如意就要開始作妖作怪,仗著自己一身嬌貴皮肉,就覺著自己個兒該要過著錦繡如堆的日子。

恨不得拿那上好的檀香供了起來,又四時鮮果不斷,修一座大大寺廟,再塑一個蓮花寶座,哄得它如意。

臨光嘆一口氣,這氣幽幽出不去,叫肚子裡那要攪斷腸的疼全都擠兌回去,喉間“咕”一聲,打一個嗝,湧上來一點血沫子。

那看猴子戲的也盡心盡力,幾雙眼不錯地盯著臨光瞧,這細小動作也全都落入眼底,一時又要開始說話,你一言我一語真是熱鬧。

“哎,打嗝了。”

“是是,我也瞧見了。”

“我也…”

“嗯。”

“……”

真是一口氣上不來,險些要把人憋死。臨光突地覺著,這幾人是來尋笑話瞧的。

她定一定神,回頭來望那長廊,決意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裡。

夜風飄飄忽忽,挾著雨吹過來,打溼她一張本就溼的臉,血水嘩啦啦要淌下來,掉落在泥土地上,瞬時尋不見。

也吹起那群人薑黃衫子,吹來他們議論紛紛。

“哎,流血了。”

下一人要說話,“嗯,看…”可附和還沒出口,卻有旁的聲音將這話音蓋了過去。

“咚咚咚——”,是廊上有人踱步來,踢踏踩過青石磚,又行過紅紙燈籠,影子一轉就要行到眼前。

那廊下有人聲,平緩緩,是少年音,“高總管慢行,夜深道黑。”

極細的聲音便接過話,道,“席公子客氣。”叫的不是官職卻是公子,當抵是個真真切切富貴命。

臨光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