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九等的,一等的在內閣待詔,二等的負責宮中起居記錄,三等的修史,徐謙現在這個內閣待詔,那可是翰林中的肥缺,卻是要被打發去皇家學堂這個新出來的衙門,前途未卜不說,到時候定是舅舅不疼姥姥不愛。在嘉靖心裡,徐謙是為了救王蛛而被人一腳踹開的,說到底,責任還在他這個皇帝的身上,若不是他讓徐謙去順天府救人,又怎麼會攤上這個事?
嘉靖稍一琢磨,頓時感覺徐謙分析得很有道理,怕是徐謙真有可能被人一腳踹去皇家學堂了。
嘉靖忍不住道:“實在不成,到時朕不準就是,楊廷和又能如何?”
嘉靖當著徐謙直呼楊廷和的名諱,既是對徐謙的信任,另一方面,想來是對楊廷和的不滿已經加深。
這少年天子既有虛偽的一面,同時也有愛恨分明的一面。只是他恨的比較多,愛的比較少而已。
徐謙搖搖頭,道:“陛下,萬萬不可,既然惹來了嫉恨,強留在內閣又有什麼意思?不如去了皇家學堂,好為陛下效力。微臣是個風淡雲清、泰然處之的人,所謂無欲則剛,功名利祿對微臣來說都像是浮雲一樣,眨眨眼也就過去了,陛下若是因為微臣和內閣起了爭執,反而不好。”
徐謙的一番鬼話說出來,自己都不信,什麼無欲則剛,什麼風淡雲清,實在和他這個小官迷沒什麼相干。他之所以這麼說,一方面是他希望去皇家學堂,正如他自己所說,內閣那邊施展拳腳的地方畢竟不多,而在皇家學堂正好可以隨心所欲,寧做蛇頭不做龍尾,若是讓徐謙選擇,他寧願做縣令,也絕不肯做一府的同知,看人臉色行事多沒意思,還不如去皇家學堂做大爺。
而另一方面,他故意這樣做,其實就是希望嘉靖能承他這個情,皇帝老子,你看,為了你,俺連內閣都不待了,有這麼傻的人嗎?自然是沒有的,徐某人也不傻,俺其實是心如刀割的呀,可是事情到這個地步,那也是沒有辦法,你一定要記著,你還欠我一個大人情,將來大權在握的時候,可一定要想到俺這個小夥伴才是。
而在嘉靖看來,徐謙故意做出這風淡雲清狀卻是為了掩飾對仕途坎坷的無奈,是為了安慰自己,嘉靖心裡不由微微有了幾分感動。
這個傢伙明明吃了虧,反倒來安慰朕來,你是什麼人,朕會不知道?哎……果然是夠忠心,夠厚道!
很厚道的徐侍讀心念一轉,道:“陛下說到了皇家學堂,微臣又想起一件事來,皇家學堂再過三五日就要開業……呃,用開業二字似乎有些不妥,咳咳……陛下,總之,能否請陛下親臨皇家學堂,給師生們一點鼓勵?”
既然是跳進了學堂的坑,徐謙自然也不能閒著,將來他的官運多半是和學堂綁在一起的,這學堂越是威風,影響力越大,他徐謙才能水漲船高,這就如路政局之於老爹徐昌一樣,既然如此,那麼就必須得在學堂上頭層層加碼,皇帝親臨似乎是個很好的賣點。
嘉靖不由皺眉道:“怕是大臣們又要非議。”可是想到既是徐謙提出的要求,他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接著道:“不過朕還是準了,事先不要透出風聲去,省得有人阻攔,到了那一日,朕自會移駕去皇家學堂。”
二人有說有笑地走著,不知不覺便到了慈寧宮,徐謙尾隨嘉靖進去,而在這宮裡,王太后此刻正和王蛛、陸炳寒暄,一見到徐謙來,王太后竟然一點架子都沒有擺,款款起身,親自上前,不待徐謙拜倒行禮,已是扶住徐謙的雙肩道:“徐侍讀不必多禮,到了哀家這裡,沒有這麼多的禮數,這裡沒有什麼外人,莫非還有什麼忌諱不成?”
她頓了一下,又道:“蛛兒、陸炳,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快來給你們的恩人行禮,要行大禮,若不是他,你們不知還要遭多少罪。”
王蛛和陸炳連忙上前,一齊拜倒,道:“謝過徐侍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