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內,昏暗無光,林子煜面色如死灰一般。
他低垂著頭,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聲音帶著無盡的痛苦與憂傷,幾近哽咽:
“長公主殿下,嶺北先是遭遇了洪澇,緊接著又暴發了蝗災。”說到此處,他的肩膀微微顫抖,像是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悲慟。
“林家在嶺北的好多鋪子,都被洪水沖垮了。田地裡,澇的澇,沒被水淹的,又全被蝗蟲啃食殆盡,顆粒無收啊。林家大半的產業,就這麼沒了。”
他的聲音愈發低沉,幾近呢喃,訴說著林家的悲慘遭遇。
“實在是走投無路,草民才想著來長安尋些緊俏的貨品,試圖挽救林家於危難之中。”
林子煜抬起頭,滿臉淚痕,眼神中滿是悔恨,“草民本來只想與周小姐談買賣,一時糊塗,太急功近利,被豬油蒙了心,想抄近路撈偏門,才釀成了今日的大錯。還請長公主殿下恕罪啊!”
說罷,他“撲通”一聲跪下,重重地磕了個頭,額頭與地面撞擊,發出沉悶的聲響。
楚清瑤與洛風對視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凝重。楚清瑤微微頷首,看向林子煜,緩緩問道:“那這蝗災和洪澇,可有上報給當地官員?”
林子煜緩緩直起身,用袖子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深深地嘆了口氣,聲音中滿是無奈與憤懣:
“報了,可報了又有什麼用呢?那縣太爺不作為,既不出錢賑濟災民,也不想辦法治理災害,更不上報朝廷。
有很多人想直接來長安告御狀,結果被縣太爺抓住,當街就給打死了。”
“什麼?”楚清瑤猛地站起身來,雙眼圓睜,柳眉擰緊,厲聲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那凌厲的眼神,彷彿要將林子煜看穿。
林子煜被這一聲質問嚇得渾身一顫,忙不迭地點頭,神色鄭重地說道:“草民如今都落到這步田地了,哪裡還有什麼可隱瞞的。
草民給了縣太爺一大筆銀子,賭上全家的安危,保證不告御狀,他才肯放我來長安。還有很多商賈,也都是這般,那縣太爺不知道藉此撈了多少錢。”
楚清瑤眉頭緊鎖,神色愈發凝重,繼續追問道:“那你可曾見過流民?”
林子煜微微一愣,緩了緩神,低聲說道:“見過,那些流民都是些老弱病殘。
縣太爺根本不會管他們,因為他知道,這些人根本不可能活著走到長安”
楚清瑤柳眉輕蹙,神色間透著幾分凝重,緩聲開口,聲音平和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林子煜,你今日便可以回家了。本宮就當從未見過你,你的家人也不會受到任何牽連。”
“至於嶺北之災,朝廷定會嚴查到底,絕不姑息!”說罷,她微微揚起下頜,眼神中透露出堅定與果決。
林子煜聽聞,先是一怔,隨即臉上湧起一陣狂喜,激動得眼眶泛紅,連忙“撲通”一聲雙膝跪地,重重地磕起頭來。
他動作急促,額頭與地面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多謝長公主殿下大恩大德,多謝長公主殿下!草民無以為報。”
楚清瑤神色轉為嚴肅,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林子煜,正色說道:
“望你日後,好生經商,務必走正途,莫要再行旁門左道之事。一步錯,步步錯,這一次的教訓,你要好生銘記。”
林子煜忙不迭地點頭,又接連磕了幾個響頭,聲音帶著幾分哽咽:
“謹遵長公主殿下教誨,草民經此一事,定會吃一塹長一智。日後定當潛心經營,不敢有絲毫懈怠,定要早日振興我林家,不負殿下期望。”
洛風見楚清瑤神色凝重,上前一步,動作輕柔地抬手扶住她的肩膀。
微微俯身,在她耳畔輕聲說道:“主子,時辰不早,我們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