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甜甜一笑。“剛才那個姊姊,她……”
“她那晚讓你送湯給我喝?”程音重重地喘了口氣,摸索到一處傢俱,探下身去,是一張簡單的木床。
“是啊!”她講完,被他的一聲“噓”打斷。他將她拉到身邊,並肩坐著,弱聲道:“那女人就在隔壁,需加小心。”
“哦。”她乖順地坐下,一雙手無處安放,眼睛忽閃忽閃地眨著,漸漸適應了黑暗。“程大哥,那福氣散是什麼?”
“呵……傻貓,不是福氣,是腐氣散。”程音盤腿於裡側,喉間氣喘帶著肺裡的迴音。“習武根本在於氣,姜采薇這毒,兩個時辰之內散亂人的氣息,是叫人用不出內力,行動困難。”
“是毒藥?”林子衿心中一緊,扭身過來,卻撞著了程音。她聽他不著痕跡的輕顫,便更加急了:“程大哥,你疼嗎?怎麼都抖了?”
“咳咳……”程音甩開她的手,笑道:“不疼,我那是樂的。”
她此時碰著他的手,溼漉漉潮膩膩的,驚得打了個冷戰。“程大哥,我去找那壞女人要來解藥給你。”
“不用。”他講得輕快,似如釋重負地撒了口氣,繼續道:“她從不與我下重藥,這腐氣散大概是那幾個黑衣人撒在風中的,藥力更減了一成,我緩一緩便可散了。姜采薇臥房後總空著一間做藥室,咱們在這房裡等等,我點了她啞穴、麻穴,待她自行解了,定往西追逐,到時咱們再與她同走。”
“程大哥,咱們從這裡走了,要一起回家嗎?”
“不回。”程音頓了下,那日離家景象重現,情不自禁地湧起氣惱的情緒,緩了一緩才問:“芳師妹可好?”
“嗯……忘了看了,聽他們說一直躺著。對了,程大哥,阿良說程大哥和芳妹妹……”她講到這裡,忽然噎住。原本在心中的疑問是:為什麼程大哥與芳妹妹醒來在一個被窩裡?但這兩日與採花賊學到的那些,讓她此刻忽然領悟,問題迎刃而解的這會兒,要說的話便哽住了,心裡同時也哽住了。
“說什麼?你這個小孩子不要多問。”程音暗自臉紅,迫不及待解釋道:“那是姜采薇故意陷害,將我與師父離間開來,這樣她行事就方便些。”
林子衿應了一聲,便不再言語,靜坐等著程音散毒,耳邊寂靜中偶爾寥寥蟲鳴,嗅到飄過鼻尖淡淡清涼,那是程音身上的味道,她不由得傻傻咧嘴笑了。自己也不明白為何高興,黑暗之中不能見物,但只是知道他在身邊,心中便像剛剛飽飯過後的那般滿足。她愣著愣著呆困了,半夢半醒時聽到程音喚她,忽然警醒地振奮了精神,道:“程大哥,你的毒散了?”
“沒。”他聲音好像遠了些,“剛過了半個時辰,運功太煩悶,歇會兒。”
話音落了,林子衿便覺得手臂被他拽住,重心一歪,倒躺在床上。
“林小貓,你不累?呵……都快坐著睡著了。”
她不好意思笑笑,微微側頭,覺得程音的呼吸打在臉上,說不出的好聞。
“你怎麼找到我的?不在家裡好好待著。”程音也仰面躺著,左腿翹在右腿上,這床短小,他只得將腿半屈著。
“程大哥一走,我就出來了。本來沒找到的,後來遇見一個人。”
“什麼人?”程音行了幾天路,蔡芳最終暈厥的樣子一直壓在胸口,他無言無語發洩地趕路,原本以為自己要煩悶一輩子,卻不知為何看見林子衿便笑出來了。他剛剛盤坐,運功時忍不住想這些,竟然忍不住走神想和她聊天,他琢磨:也許這世間上,無緣無故便喜歡他的人,只有林子衿一個。
“嗯,他說他姓採花,名賊。”她怕他不懂,故意一字一頓地說。
“噗!”程音已經儘量忍在嘴裡,憋了一下,才顫聲道:“你怎麼與這種人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