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墨給的看臺票,還算前排,轉手票價就能翻幾倍。
嘆了口氣,他又找出幾首歌聽,放在歌單裡,與其他的曲目格格不入。
再次查詢不熟悉的資訊對溫漁而言是難過的煎熬,他上一次這麼做時才十七歲,約的人和而今相比並無變化。可他面對著幾乎昨日重現的場景,原本「一直在往前走」的話突然變得毫無說服力,甚至讓人退縮。
溫漁無力地承認,他很害怕再向時璨發出邀請。
那場雨和未完成的演唱會,是他青春期最大的陰影,也幾乎宣判了他初戀的夭折。
而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他面前,去糾正它。
溫漁拿著兩個人都陌生的樂隊演唱會門票,向時璨再一次發出邀約——他或許隱約能感覺到時璨朝他走來,可對未知的將來,人本能地誠惶誠恐。
他擔心幾年後的自己已經沒有再次面對「拒絕」的勇氣了。
演唱會的票被塞進公文包側兜,安靜地躺了近一個星期。
這七天裡,溫漁如同往常一樣,和崔時璨輪流做兩人份的早餐,各自上班,夜裡陪時璨在便利店打工,結束後並肩無言地回到家中。偶爾他們會一起看球賽,一起逗貓,再多的就沒有了。
時璨長得帥,個高腿長,上任便利店夜班店員的短短十天內,溫漁已經敏銳發現好幾個高中女生晚自習後都會故意來買關東煮,還搭訕。
他坐在電腦後面,裝作很認真地工作,氣得捏扁了好幾盒檸檬茶。
沒立場抱怨暗戀物件工作時間被高中學生妹撩,溫漁胃疼。
不過胃疼倒不全因為生氣,他從入夏開始,不時感覺到難受。可工作忙碌,溫漁沒空去大醫院掛號,找了老爸的私人醫生上門檢查過一次,診斷結果是腸胃炎,醫生開了藥,喊他忌口吃清淡些,但溫漁仍然輸了一兩次液。
身邊人擔心他,溫漁覺得還好,畢竟腸胃有問題是當代年輕人的通病。
這天他不太舒服,提前請掉半天假,回家休息。溫漁半躺在沙發上,這個點家裡有人很反常,三花貓豎起耳朵,蹲坐貓爬架頂端,和他隔著一個客廳遙遙相望,至今沒有要與第一任主人握手言和的趨勢。
溫漁懶得理它,眯著眼睛休息了一會兒,等待胃部的陣痛消失。
茶几上,手機「叮」地一聲,他直起身拿過來看,是前些日子自己設定的行程提醒——距離演唱會還有一天。
意思就是,明天開演唱會。
門票在包裡,陪伴人選還未定。
崔時璨回來時見到一個癱在沙發上的溫漁,他放下買的菜,三花小跑過去,喵喵叫著蹭時璨的腿。他一弓身把貓抱起來:「怎麼了?」
「胃疼。」溫漁說,為了堵時璨的嘴又搶白,「我喝過熱水了。」
「也不能只喝熱水,早跟你說去大醫院看一下,三天兩頭都輸液,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你那醫生也沒說清楚。」他的方法沒成功,時璨抱著貓放回爬架上,接著走到了沙發邊,「手給我。」
手背上還有針眼,崔時璨看著心塞,「嘖」了一聲,讓他換一隻。溫漁說好,重新翻了個身,手遞到時璨掌心。
他的手冰涼,被時璨握著,指尖摁在脈搏處。他皺著眉,微微垂下眼皮,良久沒說話。溫漁為這種親密而心跳有些加快,他不著邊際地想會不會那邊脈搏也跟著快了,待會兒時璨要是診斷有誤,自己是不是應該嘲笑他?
會做飯,會木瓦電,現在還會瞧病,卻一口一個自己哪裡都不好。
溫漁窩心地想,時璨有時也睜眼說瞎話。
微卷的睫毛顫了顫,崔時璨放開他:「感覺沒什麼大問題,也有可能是我學藝不精。不過那個藥你少吃點,下次帶去李老師那邊,讓他給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