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比四月雨天的那個吻,換來的只有不痛不癢的一句——
「沒什麼吧」。
溫漁轉身出了診療室,他下樓,假裝鎮定地快步走向大門,差點撞到人,一直坐進自己的車裡,才在安心的味道中緩過情緒,可心口依然跳得有點疼。
手機在旁邊振動,溫漁拿起來看,霎時手腳都涼了。
崔時璨給他發訊息:「我開玩笑的呀。」
他居然有一種「果然是玩笑」的慶幸,究其原因,喜歡一個人只能自己去說,被別人看穿後和當眾脫了衣服也沒區別。那層保護殼固然透明,但也並非沒有任何作用,溫漁緩緩吐出一口氣,抓緊了手機。
慌張,惶恐,羞澀……如潮落的浪一層一層褪去。
剩下的居然是被冒犯的憤怒。
崔時璨到底在做什麼,溫漁已經看不懂了。
跳出「這個人是時璨」的偏心,他篤定對方一定懷著隱秘的快樂,來欺負,來戲弄他,然後為此暗自嘲諷。但他並不想成為這樣的玩笑主角,他希望時璨發自內心地高興,不是這樣似是而非地一時興起。
許是這一刻,他終於擺脫了幼稚的小打小鬧來隱晦地表達自己「在意」。如果崔時璨一定要彼此試探,溫漁不想陪他做遊戲。
他想要的是肯定句,能夠下一次叫他問出「你喜歡我嗎」時的神情歡喜而雀躍——眼睛裡有光,真正因為被喜歡在快樂。
憤怒也退潮後,溫漁打了幾個字,想來想去,仍是和從前一樣:「沒什麼。」
他在週五時拜訪紀月。
大學畢業後,許清嘉繼續留在燕城深造,紀月則選擇回到這座城市工作。她本科唸的酒店管理,經過層層選拔進入了一所五星酒店的行政坐辦公室,工資也就那樣,但勝在時間能夠自由把握,換班也輕易。
房子是許清嘉家裡買的,高檔小區的一套公寓,三室一廳,佈置得溫馨可愛。聽說溫漁要來,紀月特意換了鮮花,他一進門就嗅到過分的芬芳。
「月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溫漁說,把帶來的水果和另一個盒子遞過去,「喏,芒果,車厘子,還有菠蘿,都是你喜歡的。」
紀月看清了那盒子內中東西,驚喜道:「你知道我喜歡吃這個呀?」
溫漁捏著鼻子:「嗯,我讓助理去買的,全城最火網紅榴槤蛋糕,她排了三小時——你趕緊拿走,我聞不了這個味兒。」
「矯情!」紀月鄙夷,捧著那蛋糕放冰箱去,往回走時還忍不住說,「你助理是秘書嗎,天天幹這些活兒,給人家加點工資啊。」
溫漁還沒放開手:「我考慮吧。」
紀月端了兩杯茶回到客廳,讓溫漁坐,兩人閒扯了一會兒,她抱著個靠枕,整個人陷進了沙發:「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今天來有什麼目的?」
「月姐,我……」那個名字卡在喉嚨,溫漁清了清嗓子,才說,「我想問一下時璨的事。」
紀月皺起秀氣的眉毛:「璨璨?你們現在不是經常有交流嗎?」
溫漁點頭:「但我覺得……他變得很奇怪,以前念書時他不是這樣的,前段時間,他好像對我有什麼成見——你別笑,真的,我錯過太多了,怎麼試探他也不說,只能來問你,景行說你大學時和他最熟了。」
「易景行這碎嘴!」紀月低聲罵了一句。
溫漁不說話,捧著杯子執著地望向紀月,眼神可憐巴巴的。
她最受不了男生撒嬌,特別是還有以前的影子,紀月被盯了半晌,把抱枕摔開,嘟囔一句「我服了你」,開始講大學的事情。
高三過得如同行軍打仗,兵荒馬亂的,誰也沒心情顧忌別人。紀月那時壓力太大,和許清嘉鬧了一次分手,其他事更加與她無關。等回過神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