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停在一個站臺,前排的校服女生下車後,整輛車的人更少了,崔時璨說話聲音變大,憤憤不平:「我都不認識他侄女,怎麼知道她為什麼看上我啊?」
溫漁笑著說:「你別理他了。」
時璨頓時更生氣:「我倒是想!老餘說罰我做這周剩下的值日,少在外面晃蕩——我真的不明白,關我屁事呢!」
溫漁:「沒事,我陪你做值日就行。」
心裡極度不平衡的崔時璨聽了這話稍微安慰,他腦袋一偏,靠上溫漁肩膀,還帶著被扣莫須有罪名的不忿,哼哼唧唧地說:「還是小漁對我最好。」
「是,爸爸疼你。」溫漁說,邊笑邊揉他的頭髮。
短短的一層,有點扎手,刺在掌心又酥又麻,但揉多了讓人上癮。溫漁本來想意思意思,三兩爪後停不下來,就著這個姿勢使勁兒蹂躪。
時璨掙扎未果,心如止水:「你就佔我便宜唄。」
天色暗了,溫漁聽見他這句有意無意的喟嘆,不作聲地心裡泛起一層漣漪。他不知道時璨所謂的「對我好」是什麼地步,也沒想過問太深入,但經由這一層,他竟奇蹟般地內心平靜許多,不再為莫名其妙的風波而胡思亂想。
老餘的侄女,堵在車棚告白的同級女生,還有時璨抽屜裡塞的情書……
得不到回應就沒那麼令人煩惱。
某種程度上,溫漁覺得自己比她們得到的要多太多了。
翌日,不知從誰那兒傳的,崔時璨收到班主任侄女親筆情書的事被畫蛇添足,編造出好幾個版本,在班裡吹得風風雨雨。
許清嘉一貫不苟言笑,都在發試卷時調侃時璨:「可以的,璨哥,魅力太大了。」
「去你的!」時璨說,看了眼自己周測的成績,往溫漁那邊跑,「小漁,我比上次多了二十分,你卷子給我瞅瞅,對個答案——」
但小道訊息和考試成績一樣,帶來的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不少同學來找他旁敲側擊,溫漁不喜歡理會這些不親近的關係,總草草打發了。但問的人一多,他也開始猶豫,是否真的對於情書和那些繪聲繪色的故事不要太往心裡去就行。
他是崔時璨的,最好的朋友。
不會有旁人能夠動搖他們之間的感情。
但溫漁此前自我折磨,一次又一次地發問,如果時璨真接受了其中某一個女生呢?那他到時候還能跟在時璨前後,把他的礦泉水瓶擰開喝嗎?
問的次數多了,他依舊想也想不明白,於是自我安慰:到時候的事,真到了時候再說吧。
放學後,時璨被老餘下了死命令,要做餘下幾天的值日,氣得在教室邊掃地邊罵。教室裡不少人還沒走,見他這樣,都笑嘻嘻地逗他玩。溫漁坐在座位上,一手端著瓶礦泉水,一手拿紅筆訂正英語完形填空的答案。
「哎溫漁。」紀月突然坐到他旁邊,毫無預兆,推了推他的胳膊。
溫漁頭也不抬:「嗯。」
紀月離他近,身上的香水味直撲鼻腔,讓溫漁有點不舒服,他剛要抱怨,紀月啞著嗓子趴在他耳邊說話:「時璨到底喜歡什麼人啊?」
手一抖,差點把d寫成了c,溫漁含著一口水模糊地答:「唔知道。」
紀月「嘁」了聲,雙手抱在胸前,靠著椅背:「你也不知道嗎,你和他還是不是最好的朋友了?」
和其他人沒什麼區別的說辭,溫漁失笑,那口水吞了下去:「和我有關係嗎?」
「今早我聽別人說,他連老餘侄女的告白都拒絕了?龜龜,那姑娘可是高一的級花,漂亮,又高,長得像混血,成績還特別好……」紀月數著對方的優點,語氣都酸了,隨後想起正事似的,神神秘秘說,「他不喜歡學霸,也不喜歡校花,到底要怎麼樣?」